颜清悦颔首,扔了几块碎银在影子身旁,低声吩咐道:“下次若再有急事,要么去找管事,要么告知洗砚,莫要再在外面寻我了。”
“是。”影子捡起地上的银子,连声道了几句“多谢小姐”,看着他们三人走远后,又在附近找人讨了几次银钱,才消失在集市上。
颜清悦回了福王府没有看见萧衍,倒是看见了等在正厅的胡高和辛义,这两人明明不是一派的,最近却总像是两个连体婴一般地待在一起。
“胡大人,辛大人。”颜清悦朝二人福身道。
“颜三小姐不必多礼。”两人连连摆手,他们可不敢受颜老千金的这一礼。
颜清悦在主位上坐下,吩咐颐轼给他们看了茶,才问道:“不知两位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辛义道:“下官有事与福王殿下商议,不知王爷可否在府上?”
一旁侯着的颐轼走到颜清悦面前,垂着头给她倒茶,趁着两位大人看不见的空隙,比了个手势,又回到了原位。
颜清悦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浅声答道:“王爷有事不在府上,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回府。两位大人若有何事,不妨告知清悦,清悦可代为转达给王爷。”
两人对看一眼,胡高道:“王爷深明大义,臣等特来感谢王爷今日在朝堂上之举。”
“胡大人言重了,两位大人为北魏效力数十年,造福百姓良多,岂能当真因此事被摘下乌纱。”颜清悦声音淡淡的,“只是因得此事,两位大人当知晓谁才是真心待两位大人的。”
胡高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笑道:“这是自然。”
说着他站起身,拱手道:“既然王爷不在府上,臣等就不便打扰了,烦请颜三小姐转告王爷,臣等在大理寺等王爷。”
颜清悦颔首,起身相送,“两位大人慢走。”
刚送走他们俩,车夫就回来了,把萧衍吩咐的话告诉了颜清悦。
“王爷可有说要去何处?”
“王爷同温大人去了玄武街。”车夫答道。
颜清悦皱了皱眉,冷声吩咐道:“颐轼,备车。”
“是。”
在颐轼去备马车的两炷香前,萧衍与礼部尚书重新商定好婚期后,便告辞了。
回府的路上,萧衍倚在门帘旁,摇着扇子道:“温恒,先去玄武街看看,再回王府。”
“王爷,已经过了十几日,那里怕是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温恒劝说道,“您今日出来已久,身子恐怕会吃不消的。”
萧衍精神的确不太好,身子也有些乏了,背上的伤口被汗水咬得隐隐作痛,但还是坚持道:“无妨,去看看也好,兴许能有所发现。”
温恒只好让车夫先行回府知会一声,他们可能会赶在午膳前才能回府。而后便自己驾着马车,带着萧衍去了她在玄武街被行刺那处。
玄武街上酒楼茶馆众多,各式各样的铺子也不少,所以每日这街上来往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别说能有什么发现,就连那晚不小心被剑砍下一角的幌子都被店家换掉了。
萧衍顶着大太阳背着手在街上转来转去,白皙的脸蛋都被烈日晒红了,可仍然一无所获。但她毫不气馁,依旧认真地在街上找着什么。
“王爷,这日头大了,您恐是会中暑的,我们还是先回府,等晚些日头落下了再来吧。”温恒跟在她身后劝道。
萧衍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点,寻了一处阴凉的地方,颇有些无力地解释给他听,省得他一直不停的啰嗦。
“那群刺客的目的是在短时间内刺杀我,后来伍洋他们来了,他们便急忙跑了。”
“当时情况混乱不堪,你虽未留人在这,可你发的信号弹是我的信物,四处的锦衣卫看见了必然会寻着光源过来,那群刺客根本没有时间回来掩盖痕迹。”
“如今什么都寻不着,要么是遗留之物被人取走,要么就是被某个店家清扫了。若是有幸,寻到一两个遗留之物,也并非绝无可能。”
萧衍中间歇了好几次,才算是把自己坚持的缘由给说清楚了,低喘着气问道:“眼下你可明白了?”
温恒眼含愧疚地点了点头。
萧衍歇了一会缓过劲来,细声道:“既然明白了,就陪我一起寻吧。”
温恒应了一声,与萧衍分头朝玄武街的两端仔细搜寻。
日头逐渐毒辣起来,萧衍被晒得头眼发晕,用手垫着额头,身子半倚在墙边,垂着眸子叹气。以她现在的状况,来做这些事果然还是勉强了些。
脚边忽地落下一层阴影,有什么东西替她遮去了烈阳。
萧衍转过头,就看见颜清悦撑着一柄纸扇立在她的身后,清雅的脸上含着担心的责备,波光琉璃的眼底有几分恼意,那声音里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温柔:“小九下了朝为何不直接回府?”
“我……”萧衍心虚地别开眼,支吾着不敢去看颜清悦。
“小九不是说今日上朝只是为了给两位大人求情吗?”颜清悦又问。
萧衍难得见她这么严肃的模样,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我今日上朝时的确替两位大人求情来着,可父皇没有同意……所以我……”
“所以小九就请求皇上让你亲自审理此案?”
萧衍一愣,反问道:“……笙儿怎么知晓了?”
颜清悦没直接回答,只说:“我方才回府,两位大人在府上等小九多时了,可小九一直没有回府,我便出来寻你了。”
“两位大人都告诉笙儿了啊……”萧衍赸笑一声,想要转移话题,“那两位大人可否还在府上?”
“小九。”颜清悦拢着眉看她,像是有点生气了。
萧衍拉过颜清悦的手,轻轻晃了晃,软声道:“笙儿莫生气,我下次不会了。”
颜清悦脸上严肃的表情有些松动,“小九还想有下次吗?”
“不敢了不敢了。”萧衍连忙摇头,卖乖地笑着说,“笙儿,这儿太热了,有事我们回府说可好?你瞧我这衣衫都湿透了。”
“谁让小九不回府歇着,偏生要来这毫无庇荫之处?”颜清悦话是这么说的,但语气还是温和了不少,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着脸上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