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晚之事解决了,你再去集市上寻个有经验的管事。”萧衍吩咐道。
“属下会尽快办好的。”温恒应道。
萧衍这才点了点头,打开了那个装着画卷的箱子,那九幅画分别装在九个锦盒里,她拿起最上面的那个锦盒,把其中的画卷取出来展开,上好的衬布上画着一个剑眉星目风姿翩翩嘴角噙笑的青衣少年,俨然就是萧衍自己。
她眼含惊讶的把余下的画卷一一展开,越接近箱底的画卷,画工就越粗糙,画中人的年纪也看起来越小。而最后一幅画卷画是一个身着银白暗纹锦袍的孩童 ,手里握着一小截桂花枝,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她大概知道这份无名贺礼的主人是谁了,只是她年幼时从未出过宫,又不喜参加各种宫宴,除却祭典外,颜清悦应该是没机会见到她才是。
且祭典之时也不能穿这素白的衣袍,只能穿玄黑色,颜清悦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又怎知她从年幼至今是何模样?
再瞧这后几幅画卷墨汁的颜色,显然不是同一时期画的,还有那画工,不像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所作,倒像是刚学作画之人画的。
所以这些画应当是与画上的她年岁相同时所作,就譬如她最开始看的那一幅画,极像是年初上元节那日宫宴时,她的衣着。她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上元节那日有宫人不小心把酒水洒在她身上了,所以她换了一身旧袍,因此还被她八哥调侃了好久。
若真是如此,颜清悦比她大三岁,那这幅画是颜清悦九岁左右时画的?她那么早就喜欢她了?
萧衍被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逗得想笑,自己的脸皮会不会太厚了一点?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那些画卷一幅幅重新卷好放进锦盒里,而后吩咐小厮把那箱画卷搬去她的书房,余下的便搬到库房去。
待到整个王府都收拾妥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萧衍躺在自己院子里的躺椅上,微眯着眼睛看着院墙边那一排花繁枝茂的桂花树,脑子里想的还是那副画。
她隐隐感觉她和颜清悦很久以前的确是见过的,且绝对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令颜清悦这般待她好,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她年幼时伺候照料她的宫女,大多都年满了二十五自行出宫婚嫁去了,还未出宫的宫女或太监,也被新来的替换掉转去别的地方了,偌大的宫里要寻几个从纤云宫出去的小宫女小太监何其困难,就算寻到了他们也不一定会记得了。
“你说你为何在我五岁那年就恰好出宫学武呢?”萧衍有些埋冤的对站在一旁的温恒说道。
温恒被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有些茫然,“王爷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这样至少我想知道一些自己的童年趣事时,还能有个人问。”
“王爷不妨去问贵妃娘娘,娘娘肯定知道的。”
“母妃又没有时时与我在一起,知晓的大多是我犯了什么错,听着有什么意思?”萧衍撇了撇嘴道。
温恒想了想,提议道:“若是王爷当真对自己的童年感兴趣,不如属下替您去寻当年伺候您的宫女?”
“不必麻烦了,我只是觉得无聊,一时兴起罢了。”萧衍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去叫厨娘准备晚膳吧,我有些饿了。”
“是。”
萧衍瞧着温恒离去的身影,想着的确要尽快找个机灵又有经验的管家了,不然温恒既要保护她,又要同她商议事情,还要替她处理这些杂事,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实在也是够累的。
以后他也不是领朝廷的俸禄了,而是由王府发月钱,月钱也该多给点的,毕竟没有足够的银子,哪有钱娶媳妇养家不是。
说起来温恒的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只虚长了她三岁,但有机会还是得替他寻个合适的姑娘才是。可是什么样的姑娘才会喜欢温恒这种,古板正经话少又无趣的男子呢?
萧衍摸着下巴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结果来,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她虽是个女子,但自小就被当成男子来养,又养尊处优的,对这些东西实在两眼一抹黑。
以前她总天真的以为,她可以自己处理好大大小小的事情,哪怕以后温恒要娶妻生子,而她要只身一人离开京城,应当也是没什么问题。
但从进了王府到现在,就这短短半日的时间,她发现其实以往只是温恒和她母妃,替她把绝大部分的问题解决了而已。
她在这院里躺了小半日,来找温恒的下人两只手都数不清,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是一筐接着一箩,每月的月钱怎么算、每月哪一日发啊,厨房采买每日限定多少银子、多久支取一次啊,下人们的食宿怎么安排等等等等,听得她头都大了。
这还不止,因为跟着她来王府的下人们,大多是不了解她的,所以还有许多偷摸着询问温恒她的喜恶、习惯之类的事情。
就算以后她买个小别院,只有三两个下人,若是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来问她,她估计不被累死,也会被烦死。
她八哥刚去肃王府那会,就跟她说过王府没个女主人真的不行,那个时候她没亲身体会过还觉得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她八哥说的还是多多少少有点道理的。
眼下王府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基本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温恒在处理。连平日里泰山崩于前都能巍然不动的温恒,都隐约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如果换作是她,既要处理好外面的事,又要把一个诺大的府邸管理得井井有条,可能还要顺带解决一下下人们之间的矛盾,光想想就觉得头疼。
这么琢磨了一番后,萧衍果断在晚膳时给温恒加了个鸡腿,还说要给他涨月钱。
本来温恒就死活不同意和萧衍一起用膳,但奈何不过她的软硬兼施才同意的。眼下看着他碗里油得冒光的鸡腿,有些费解,“王爷,您今日怎么了?”
“嗯?”萧衍嘴里正叼着半根鸡翅,听见温恒问她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日太累了罢了。”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温恒端正地坐着,说话时筷子也整齐地放在筷架上。
萧衍咽下嘴里的鸡肉,边用帕子擦着嘴边无奈地说:“你总这样以后怎找得到媳妇?”
“属下未曾想过娶妻。”
“你就快十七了,别人家的孩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满地跑了,你居然还不想娶妻?”
“属下只想保护好王爷的安危。”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萧衍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两下。
“若是有了家室,属下便不能一心一意辅佐王爷了。”
第二十六章
“怎么就不能了?”萧衍瞪着眼睛反驳道,“反正几个院系都空着,成婚后你可以直接让你夫人住在王府,无事的时候还能陪陪夫人。”
“若是有了孩子我可以给你找奶娘,闲时你也能陪陪孩子,用膳左不过就是添双筷子,读书习武也能请先生。”
“再说我也不会有子嗣,你有了孩子还能认我做个义父。”萧衍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缓缓神,又继续劝道,“你瞧这王府如此安静,府里多两个人,也能让府里热闹些。”
温恒瞧着她认真坚持的模样,只好道:“王爷,属下既无功名,又无利禄,哪家的姑娘能看上属下?”
“这个好说。”萧衍瞬间笑开了,“你本就是中郎将,武功又了得,让父皇赐你一官半职还不容易?至于姑娘嘛…你看上哪家的姑娘尽管说,我去替你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