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酸梅扔进嘴里含了好一会,那种恶心感才被压了下去,她的脸色跟着好了不少,说话也没之前那般有气无力的,“温恒,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王爷请吩咐。”
萧衍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温恒,温恒听完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
“仔细些,别留下什么把柄。”萧衍低声嘱咐道。
“王爷放心。”温恒简短地回道。
萧衍“嗯”了一声,还没走几步,又突然想起了在御书房看见的几位大臣,询问道:“温恒,我没去上朝的这几日,朝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温恒想了想,摇头道:“并未发生什么大事。”
“你确定吗?你该不会也像我一样上朝的时候走神了吧?”萧衍丝毫不脸红地质疑温恒道。
温恒:“……”
萧衍见他这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笑的,我自然知道你不会走神的,不过这就奇怪了。”
“王爷觉得何事奇怪?”温恒疑惑道。
“今日我去御书房,看见了除兵部和刑部外的四位尚书,还有颜丞相,他们在同父皇商议什么。”萧衍摩挲着下巴道,“照理来说,这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如此,可是朝堂上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岂不是很奇怪?”
“或许几位大人所为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我自然知晓吏部和礼部尚书所为何事,可是户部和工部尚书又是为了何事?难不成哪处又发生了灾情?”
“近来天气干燥,未曾下过一场雨,偏北的城镇的确有可能发生干旱。”
萧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
温恒见状,忙劝道:“就算当真有灾情,王爷也切莫去趟这趟浑水。”
萧衍眉头皱得更深,看起来很不开心,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嗯,我心中有数。”
她知道朝廷拨款赈灾一事,自然是逃不开各级官员的剥削,而有胆子行贪污之事的官员,一般都与某些有权势的大臣或是皇子有所往来。
若是要想顺利赈灾,必先将这些蛀虫连根拔起,这比兴修水利还要难,毕竟这其中牵连甚广,此事不管交与谁做,都是一份得罪人的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近些年国库花在赈灾上的银两甚多,可当真解决了问题才不过两三件罢了,原因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他父皇也无可奈何,因为当真彻查起来朝中起码有过半的大臣参与其中,怕是天牢都容不下这么多人,更别说大批官员被革职查办,空置下来的职位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能补上,
而且朝政动荡不安,定会导致民不聊生、外敌趁机入侵等,北魏王朝就此覆灭也不是没有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慢慢的、不着痕迹的,把那些人一一清理掉,亦或是找一个并不怕得罪人也不怕死的人去赈灾。
不管是哪一种,都如温恒所说,这是一摊浑水,碰不得更趟不得。
她当然知道温恒在担心什么,若是威胁了那些人的利益,下场必然不会太好。但她同样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北魏的子民受苦受难,更不想赈灾一事又同往年一般不了了之。
不过她现在在朝中孤立无援,若是想参与此事,首先要获得某个有实权的大臣的支持,再者她不能主动请求,得想法子让别人推举她去。
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她舅公,但她的舅公身为鸿胪寺少卿实在不适合去提这件事,而且舅公一定会告诉她母妃,她母妃定然会同温恒一样,不允许她去的。
那应该去找谁才好呢…
萧衍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人,若是没有那本无名奏折和与颜清悦的婚事,她可能会去找楚王或安王,但眼下除了八皇子萧文翰,余下的皇兄们她一个都不相信,可她八哥又从不参与朝堂之事,让他去提实在显得突兀。
还有一个人,既不会显得唐突,又符合情理她的岳父颜丞相。
其实她与其在这自寻烦恼的去猜测是不是发生了灾情,还不如直接去问颜丞相。哪怕那日几位大臣所为的不是同一件事,但颜丞相肯定都知道是什么事。
可是宣旨那日颜丞相对她的态度实在是不怎么好啊,就差没在脸上写着他很讨厌她了。
想想也是,以颜丞相的身份和地位,他的嫡女应该是嫁给太子才对,现在却嫁给了一个最无权无势还声名狼藉的皇子,不待见她也是正常的。
萧衍轻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她的脸皮也没厚到上杆子地跑到别人府上遭受白眼。
第二十五章
萧衍本因为终于能离开皇宫的愉悦心情,因为这件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路愁眉不展地走到了福王府。
与她的烦闷不同的是,王府内此刻热闹非凡,除了跟她一起出宫正在打扫和整理的下人们外,王府里还有许多生面孔,各个或捧或抬着锦盒、箱子等物在往正厅里搬。
看着王府门口停着的长长的马车队,萧衍讶异道:“这是什么情况?”
温恒曾见过其中几辆马车,回答道:“王爷受封那日,几位殿下不是说过要送贺礼给您吗?这些人应当是替几位殿下来送礼的。”
“皇兄们当真是消息灵通。”萧衍哼笑道。她才出宫多久?这些送礼的反倒是比她还先到了。
温恒眉心稍拧,这么多人紧盯着他家殿下,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么快就派人来送礼,倒不像是祝贺,反而像是一种警告,也就是说他家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当中。
“好了,别那么严肃,进去看看我那些好哥哥们都送了什么。”萧衍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很是平淡地走进了王府,正在忙碌的下人们见了他纷纷行礼,然后又各自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到了正厅,厅内的地上杂乱地摆放着许多锦盒,一份份的礼单随意地放在主位旁的桌上,萧衍拿起那些礼单看了一眼,砸砸嘴念道:“鸳鸯莲瓣纹金碗一对,七彩琉璃珠一对,鎏金飞廉纹六曲银盘一对,黑金陨铁扇一把……”
“哥哥们好大的手笔啊。”萧衍一张张看过去,视线最后停在了位于最底下的那张礼单,礼单上写着的并不是金银异宝,也没有署名,只写着画卷九幅,连每一幅是什么画都没写。
她唤来一个小厮问道:“这份礼单上的东西放在哪里?”
那小厮看着礼单想了许久,才指着一个箱子道:“回禀王爷,应当是这个。”
“那你可知这份贺礼是谁送来的?”萧衍又问道。
那小厮摇了摇头,“今日来王府送礼的人众多,小的也记不清是谁了。”
萧衍摆了摆手,“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等小厮走后,她才拢眉道:“温恒你这两日先暂且从府上寻一个能管事之人,瞧瞧这满地的箱子,像什么样子?还有这些礼单,就这么随意地放在桌上,甚至连东西是谁送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