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抿了抿唇，细想了一下这一月余以来发生的事情，她好像的确被迫做了许多会令笙儿担心的事情，更别提从前她主动做得那些事了。所以笙儿会安排人在她身边，就是因为这个吗？

这么一想萧衍更加觉得愧疚和不好意思，将头埋进了颜清悦的怀里，不敢去看她，细声细气地说：“我下次定不会这么做了，也不会再让笙儿担心了。”

颜清悦轻捏了捏萧衍的耳朵，“小九还想有下次吗？”

“不，不会有下次了。”萧衍想摇头但又怕扯到了自己的耳朵，只能僵着脖子保证道。

颜清悦这才松开了萧衍可怜的小耳朵，似是幽怨地说：“小九总是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开心，可还是要做到才是。”

“自然是会说到做到的，我何时骗过笙儿？”

“那小九可能告诉我，方才在茶棚时小九在想什么？”

萧衍摸了摸后颈，迟疑着回答道：“我在想……笙儿这两日明明在我身边，为何会知晓京中之事？”

“小九是指与诸国邦交一事吗？”颜清悦好似松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一下，“小九若是好奇直接问我便是，我还当小九是看上了那金国女子。”

“嗯？”萧衍瞪大了眼睛，诧异道，“笙儿怎会这般以为？我都未曾见过那金国女子的相貌，怎会看上她呢？！再说我有笙儿了啊，而且笙儿知晓我是……我怎会喜欢上别的女子？”

萧衍抿了抿唇，握住颜清悦微凉的柔荑，正色道：“我萧瑾瑜并不喜欢女子，以前不喜以后也不会喜，我喜欢的唯有笙儿，也只能是笙儿。”

“颜笙，你明白吗？谁都不行，只有你才可以。”

颜清悦眼底含着愉悦的笑意，仰起头吻了一下萧衍的嘴角，声音温润轻柔地应道：“嗯，我明白。”

见她脸上重新泛起笑容，萧衍长吁一口气，咕哝道：“在笙儿心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

颜清悦见萧衍可爱得紧，情不自禁地放柔了眼神，软声哄她道：“此事是我错怪小九了，我给小九道歉好吗？”

“我才不要笙儿给我道歉。”萧衍皱了皱鼻子，“我要得是笙儿相信我，不然岂不是别人随意挑拨两句，笙儿就傻傻地相信了？”

颜清悦眉眼柔和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又好笑又无奈地说：“到底是谁被别人随意挑拨两句，就傻傻地相信了？”

“我哪有？！”

颜清悦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我也没说是小九啊，小九这么急着承认作甚？”

“！”萧衍自觉如果想要说过颜清悦，她起码还得潜心修炼好几年，现在的她远不是她家笙儿的对手。于是她特别没出息地轻哼一声，偏过了头。

第八十二章

“好了，小九莫生气，我逗你的呢。”颜清悦轻轻地搂住萧衍，浅笑着哄她道，“我自然是相信小九的，岂是旁人随意挑拨两句就行的呢？”

“可笙儿方才还在误会我。”萧衍侧头靠在颜清悦的肩上，闷闷地控诉道。

其实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但颜清悦也没有反驳，温温柔柔地顺着她的话道：“此事是我不对，小九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萧衍没有回答，她盯着颜清悦腰间与她身上那个一模一样的香囊，有些出神。

颜清悦大多时候都是温柔敦厚的，给人的感觉像是如沐春风一般，可每次遇见类似方才发生的事情时，她又像是变了一个人，给人一种冷漠疏离、心惊胆寒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身体里住了两个全然不同的人。

“小九？”

颜清悦低声唤了一句，把萧衍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瞧着颜清悦有些疑惑的神情，细声道：“笙儿还未告诉我，笙儿是如何得知父皇要与诸国邦交一事的。”

“邦交一事，父亲早就有此打算，也曾与皇上商议过几次，只是近段事情太多，才暂且搁置了。”颜清悦柔声细语地解释道，“如今灾情严重，外蛮又快要发起秋收之战，皇上这才把此事提上了日程，而金国乃是北魏临国之中最强大富饶的宗国，若是能与之交好，定能稳固我大魏在诸国中的地位，如此小九可能明白？”

“可是历来与其他宗国交好，不都是要联姻的吗？”萧衍不解地反问道，“若是只互通商贸，那伊等大可以将刺客、密探等混入商队之中，此番岂不有害我大魏？”

“是啊，的确是要联姻的……”颜清悦低声念了一句，“所以小九……我才担心啊。”

后面半句声音实在太小，萧衍只断断续续听见了一点点，十分茫然地问道：“我又做了什么害笙儿担心了？”

“小九并未做什么。”颜清悦揉了揉她细软柔滑的发顶，“许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有些多心了罢了。”

萧衍默然片刻，才低声开口道：“笙儿，我虽比你年幼，但我也会尽力保护你的，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瞒着我？”

“我没有何事都瞒着小九，小九哪次问我，我不曾把知晓的一切如实告诉小九？”颜清悦声音温润轻柔地应道。

“笙儿的确事事都与我说了，但每次都是我自己发现，然后问笙儿的。”萧衍抿了抿唇，拇指轻抠着无名指的指甲，闷声道，“何时笙儿才能主动将一切告诉我？”

颜清悦眼底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柔声问道：“许多事我都是在与小九成婚前便知晓了，这一时之间要如何告诉小九呢？”

萧衍从颜清悦的颈肩抬起头，神色认真地说：“从前的事便也算了，往后笙儿有何事都与我商量，可好？”

“好，都听小九的。”颜清悦眼神柔和地答应道，只是那语气听着怎么都像是在哄小孩子。

萧衍不满地皱了皱鼻子，“笙儿每次这么答应我的时候，都未曾真的做到过。”

“怎么会呢？我不会骗小九的。”颜清悦温和地笑着，抚了抚萧衍的鼻梁，“小九，我替你擦些药吧？”

那风团很奇怪，不提它可能还不觉得什么，但一提就觉得连风团周围都痒了起来。

萧衍隔着衣服摸了一下被捂了一整日的风团，难耐地用脖子蹭了蹭衣领，点点头应道：“好。”

颜清悦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出去了，萧衍借机取了纸笔坐在了窗边的桌前，趁着还没把那几个金国男子的样貌忘记，粗略地将他们一个不落地画了下来，可画到那个金国女子时，她手里的笔就停了下来。

稍稍想了片刻，萧衍最后只是在纸上画了那女子的双眸，而后将那些纸叠在一起卷好，正想把它们收起来，船忽然晃了一下，那并未上拴的窗户随着晃动自己打开了。

一阵咸湿的海风从窗外吹进来，扑打在萧衍的脸上，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手中握着的纸卷跟着掉落在地上，滚至了桌底。

萧衍眉心紧蹙，僵着脖子不敢看向窗外，眼脸微垂盯着脚下的木板，一只手扶着桌子，慢慢地蹲下｜身子，另一只手在桌下摸索着。好一会儿她才触到了纸卷，刚想握住，船身又晃了晃，她重心不稳，头一下重重地磕在了桌沿上。

“嘶……”萧衍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额间一片湿润感，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衣袍上。她伸手摸了一把，放在面前眯着眼睛看了看，手心鲜红得刺目。

完了，好像把额头磕破了，这下笙儿又要担心了。这是萧衍晕晕乎乎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是她要趁笙儿回来前去找碧羽处理一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