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吐息尽数喷洒在宝扇的耳尖,她脸颊上布满红云丹霞,想要偏头躲开,但腰肢上的灼热触感,却紧紧地箍住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更别论逃离了。
萧与璟的声音如秋日的风,清朗中带着丝丝凉意。这般风光霁月的声音,脱口而出的却是那般不堪入目。
他沉声问道:“可还痛吗?”
宝扇尚且未回过神,眼神迷蒙:“什么?”
耳边似乎传来一句轻笑声,如涓涓细流,缓缓流过全身,叫人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身子。可腰肢上的手掌,强行稳住宝扇的身子。待宝扇回过神,萧与璟又是平日里的谦谦君子模样,觉得自己刚才定然是听错了,那轻笑声果真是错觉。
萧与璟声音微沉:“自然是那里,可还站不稳?”
宝扇面上羞红一片,眼神微转,便看到了正站在旁边的赵术,心中大惊:客人尚且还待在此处,萧与璟怎么能……这么大胆?
可宝扇早已经习惯于顺从于萧与璟,即使面上羞怯,也忍耐住心底的羞涩,轻声道:“用过医女给的药汁,已经不疼了。”
萧与璟语气自然:“今晚多备着锦被。”
见宝扇双眸清澈,似乎还未察觉到自己的意思,萧与璟又讲的更清楚些:“床笫欢好,与读书科举一般无二,若想早日有子嗣,需要勤恳些,不可懈怠。”
宝扇白玉般的脖颈,瞬间绯红一片,柔声道:“是,妾身明白了。”
脱离了萧与璟的掌控,宝扇脚步慌乱,急匆匆地离开了亭阁。赵术的手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双眼赤红,想要追上去,却被萧与璟冷硬的声音拦下。
“不是要赏画?”
赵术周身上下,宛如被泼洒了满满一桶冰水,浑身泛着刺骨的冰凉。
他闷声道:“是。我特意来府上,是为了观赏画圣真迹,不可误了正事。”
这话似是在说给萧与璟听,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赵术草草地观赏了画圣真迹,连上面画的是花鸟鱼虫,还是山川湖泊,都没有记在心里。赵术颓丧地走出萧府,装在宽袖里的假画,还放在原处。赵术心神被旁物占据,对于折腾萧与璟之事,忘却的一干二净。
挑衅萧与璟,哪里比得上再见美人一面重要。
至于萧与璟和宝扇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好好打探。
赵术心中有了牵挂,脚步比之从前,越发笃定。
更深露重,宝扇褪下衣裙,换上了寝衣,乖巧地坐在床榻上。她手指轻轻揪着纱幔上的绯色流苏,面上羞涩娇怯,心中却极其坦然。
虽然不知道今日来府上的男子,是哪户人家,与萧与璟关系如何。但此人来的时机巧妙,他本人又像极了在扬州城时,宝扇见识过的那些呆头鹅一般的贵族子弟,这些人最好哄了,稍稍用些手段,便能令其魂牵梦绕。
宝扇并不在乎那人的身份,只知道任何一个男子,面对与自己肌肤相近的女子,被旁人惦记牵挂时,都会怒火中烧,生出独占欲来。此事无关情爱,大概是本性作祟。
屋门被推开,萧与璟走了进来。
他眉峰冷峻,脸上丝毫急切都无,宝扇瞧着他清逸俊郎的面容,心中暗自比较,不过片刻便得出了结论:她还是更喜爱床榻上的萧与璟,意乱情迷,连那冷淡至极的眉眼,都会被谷欠念所掌控,双眸不再清明,只晓得颠鸾倒凤,水乳交融。
萧与璟在床榻前停下,坐在了宝扇身旁。
宝扇的手掌,透过里衣抚摸上萧与璟的胸膛时,微翘的眼尾染上了几分姝丽颜色。
第68章 世界三(十九)
萧与璟脸上无丝毫波动起伏, 一副任由宝扇作为的模样。
男欢女爱,本应该两厢情愿,彼此互相配合。他身为男子, 若不能主动迎合宝扇, 单单凭宝扇一个娇小柔弱的女子, 怎么能顺利地除去衣衫, 彼此坦诚相见,再做鸳鸯交颈之好。
雪白的里衣被解开, 白皙却不显消瘦文弱的肌肤半隐半现。相比君子端方的月白色,萧与璟更适合雪一般的颜色,纯粹无杂质,更衬得他周身上下,清风朗月, 行事温和。可偏偏是对同僚都如暖风和煦的萧与璟,此时面对小小女子, 却这般恶劣,连顺手而为的事情都不愿意做。他不抬起手臂,宝扇只能另想办法,使劲浑身力气,拉拽着才扯掉萧与璟的半边衣袖。
橘色烛光闪烁, 将萧与璟皎白如霜雪的肌肤, 晕染出一片蜜色。他身上只着半边里衣,因窝居在巴掌大小的床榻上, 眉峰微微皱起, 尽显艳丽之色。
宝扇身子骨弱,只是为萧与璟取下半只袖子,白皙的额头便渗出了几滴汗珠, 再垂首瞧瞧身上的寝衣,也变得皱巴巴的。她贝齿轻启,咬着殷红的唇瓣,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意,蛾眉紧蹙起,一副分外可怜的模样:“妾身不知哪里惹怒了萧郎,才让萧郎如此动气……”
话音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落在寝衣上,晕染出深褐色的水痕。
宝扇越想越委屈,分明前几次,萧与璟来她这里时,无论平日里是如何冷淡疏离,一旦倒在了软榻上,便变得无比体贴,哪里用的到她来伺候,而后更是温柔小意,彼此相对无言,只能听得到两人的吐息声,心如鼓躁之下,再想不起其他。
她向来温顺恭敬,未曾惹恼过萧与璟。宝扇身子微颤,红唇上的咬痕,越发深切了,她突然有几分心虚:好像确实有一件……
宝扇身子纤弱,如同院中栽种的海棠花一般,弱质芊芊。
海棠这般娇柔的花儿,哪能撑得过彻夜雨水洗刷,定然会被风折弯了柔软的叶片与花瓣,只能缩成一团,以放任的姿态面临风雨袭来。
……
沉睡,昏迷,意识不清,便是海棠花的蜷缩方式。
而萧与璟行事君子之风,见海棠花如此,也只能燃灭灯烛,草草睡去。
宝扇的啜泣声越发小了,削瘦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越发惹人疼惜。
萧与璟心头微动,早在宝扇落泪之时,手掌便想要伸出,但被他的理智强硬地按耐住。见宝扇此时的可怜模样,身子轻颤,想必是哭的狠了,萧与璟手指摩挲,就要为宝扇擦拭掉眼角的泪珠。宝扇却突然抬起头,她眼尾泛红,仿佛染上了薄薄一层胭脂色。绵软无力的声音响起:“萧郎不能尽兴,妾身心中有愧,萧郎迁怒妾身,也是应当的。”
说这话时,宝扇眼眸中还挂着盈盈水光,异常潋滟生姿。这番楚楚可怜的作态,若换作任何一个心性不坚定的男子,定然会痛彻心扉,狠不得自己责罚自己,以换的美人展露笑颜,再于心中,好好唾弃一番自己:这种私密之事,怎么能迁怒到宝扇身上,还不是自己一响贪欢,沉醉其中,不懂节制,才使得心中生出的旖旎念头,不能得到疏解。
萧与璟心底觉出几分不自在,薄唇轻启:“无妨。”
刚才想要伸出的手掌,也被萧与璟收回,顺势按在了金蚕丝织成的软枕上。
这软枕本应该异常绵软,但萧与璟的手掌按上以后,却觉出几分异样怎么会有硬物。
宝扇轻颤着鸦羽般的眼睫,轻声呼道:“萧郎不可!”
但萧与璟行事敏捷,已经掀开了金蚕丝软枕,枕头下果真不出所料,放着一方方正正的硬物,是本小书册,比之如同的诗书经义,要单薄许多。
宝扇见状,知道事情已经无丝毫转圜的余地,低垂着脑袋,仿佛被风霜雨雪摧残过的娇嫩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