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1 / 1)

褚伯玉寻到狸猫,自然不会怪罪孙如萱。与之相反,褚伯玉给了孙如萱许多赏赐,还命她继续养护着狸猫。

而宝扇,被孤零零地丢在高台上,无人来搀扶她,她又因为腿上的疼痛,站不起身来。直到夜深人静,银花匆忙赶来的身影才浮现在眼前。

宝扇伤了腿,若是能用精贵的药养护着,倒是可以恢复如初。但谁会将价值不菲的草药,给一个卑微的舞姬呢。

不能献舞,宝扇便被众人厌弃。她心中不甘,宝扇分明看到自己刚献舞时,褚伯玉眼神微晃,她本是能成功的,如今却一无所有。

既没了可以仰仗的舞蹈,宝扇却没有歇了心思。她索性孤注一掷,将这些年,她所积攒的所有银钱,都拿出买褚伯玉的行程。

月色朦胧,宝扇强忍着腿上的痛楚,如同冷寒的仙子,出现在褚伯玉面前。她倒在了褚伯玉的怀里,勾着褚伯玉的脖颈,柔声细语道:“陛下……奴婢好冷。”

褚伯玉虽然是帝王,但更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温香软玉在怀,他不禁收紧了掌心的腰肢。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是为野合。

若是被朝臣知道,定要狠狠参上一笔。但宝扇并不在乎名声,她缠着褚伯玉,让他额头的汗珠,滚落到雪白的肌肤上,一次又一次。

疯狂过后,褚伯玉才觉察出自己的失格,他询问了宝扇的名字,得到了柔声的回应后,褚伯玉便允诺给宝扇名分。

但宝扇终究没有等到。

次日,她便被气势汹汹的宫侍闯入房中。她们从宝扇的枕头下,翻找出唐秀女的首饰。没有分辩的机会,宝扇被定了罪,拉到庭院中,狠狠鞭笞了三十棍。宝扇自然不蠢,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鞭笞的棍棒,也用尽了全力。但宝扇无能为力,她身份卑微,周身被强行压制着,只能硬生生忍受着。她身子本就柔弱,行刑未至一半,便没了生气。

意识消散之际,宝扇听到那宫侍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言语。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勾引陛下颠鸾倒凤!同为秀女,惩治不了孙秀女,还教训不了你一个卑贱如斯的舞姬。”

是啊,孙如萱父亲虽然无实权,但毕竟是朝臣之女,她得到褚伯玉另眼相待,众多秀女只能羡慕,心中酸涩,却不敢出手。于是便将这怒火,牵连到勾引褚伯玉的宝扇身上。

宝扇汲汲营营许久,对于想要得到的富贵,确是连临死都没有得到。宝扇甚至不敢想,若她没有死,褚伯玉可会信守承诺,将她好生庇护。约莫是不会的吧,天下男子皆薄幸,他既然得到了宝扇的身子,又何苦纳宝扇进宫。褚伯玉是天子,想要宝扇时,做一对野鸳鸯便够了,又怎么会让宝扇做他的妃子。

怀着这样的凄楚心思,宝扇从梦中惊醒。

她心思缜密,对于梦境之事并非全然相信。宝扇筹划许久,要她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梦境,而放弃自身的计划,那是万万不能的。

次日,宝扇状似无意地向银花提及,她进皇宫之前,家中亲戚便是在孙家做事的。宝扇听闻,此次进宫之人,便有一位孙秀女,不知可否是她猜测的孙家。

宝扇轻垂眼睑,眉眼中有愁绪萦绕:“他们虽然待我算不得好……但长久未见,我确实惦念,毕竟他们养护过我几年。”

银花见宝扇这副模样,自然心疼:“你心地总是这样软,他们将你卖进宫中,得了一大笔银钱,不知道过得多么快活,你何苦惦念他们。”

看宝扇垂眸不语,银花面上无奈:“我去探查究竟,可若真是你口中的那个孙家,你也不许单独去见,要带着我同去。”

宝扇轻颤着眼睫,美眸轻动:“银花,你待我真好,我定然听你的话。”

银花便去了秀女所住的宫殿。

她找到伺候孙如萱的宫女,先行表露自己在太后宫中伺候的身份。那宫女年岁尚小,听闻银花的身份,以为她是钟太后身边得脸的宫侍,又被银花接连的几句话询问,理所当然地认为,银花是奉了钟太后命令,才来询问秀女情况。

小宫女姿态恭敬,忙将自己所知道的,通通都告诉了银花。

孙如萱进宫之后,不探寻陛下喜好,也不殷切地去找钟太后问安,只待在自己的殿中,整日看话本子,琢磨怎么给膳房塞银钱,好单独点菜。

银花听罢,只觉得和其他秀女相比,孙如萱的日子,太过悠闲自在,仿佛全然不在一个皇宫中。

但银花只暗自庆幸,此孙家并非彼孙家,宝扇不必和那些狠心的亲戚,再有所牵连。

宝扇听罢银花的话语,轻声叹息,在银花的宽慰下,只得保证,再不挂念那些亲戚,这才将银花送出教坊司。

宝扇捏紧手中的帕子,她深知,自己从未探听过秀女的消息,若是做梦,也不会将孙如萱的性子如此清晰地幻想出来。可见这并不是梦境,而是上天给的预示。

可纵使如此,宝扇没有打算放弃献舞,她自然可以寻个理由,声称不能跳舞,便将这舞蹈首位的位子,让给旁人。可这般,又是凭什么呢。宝扇为了在教坊司内拔得头筹,其中艰辛自然不必多说。

而且,宝扇并不认为,她做的这个预示未来的梦境,是让她放弃攀附上位者,安分地做小小的舞姬。皇宫何等凶险,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宝扇便要香消玉殒。她若是安分守己,不去做攀附高枝的心机女子,其他人便会放过她吗。

定然是不会的。

若是不想被人当做向上爬的垫脚石,自己便要居于高位,受人仰视。

宝扇心想,既然孙如萱什么都不算计都能登上皇后之位,那为什么她不能呢。只因为她身份卑微,可普天之下,又有谁比帝王更尊贵的。在褚伯玉面前,人人皆是卑微无比的。

有了梦境指引,宝扇深信,她能更好地筹谋,得到她所惦念的。

235. 世界十(六) 宫廷文里心比天高的教坊……

阖宫夜宴这日, 教坊司内。

乐娘指点着众舞姬的姿态,唯有在见到宝扇的身姿时,她眼眸中的满意加深。乐娘走上前去, 轻抚宝扇绵软的腰肢, 轻声道:“再软些。”

宝扇闻弦歌而知雅意,本就柔软无比的腰肢,越发向后倾倒。轻薄飘逸的水袖,依偎在宝扇娇小的肩头, 朦胧了她的面容, 却有一种惹人窥探的美感。

乐娘见状,不禁扬声称赞道:“甚好。”

在乐娘眼中,宝扇年岁虽小,但于练舞之事上, 不仅颇有天赋, 而且勤勉好学。乐娘深有预感, 今夜有宝扇领舞,定然惊艳众人, 到时教坊司也会得到陛下和太后的赞誉。

一曲舞罢, 乐娘吩咐众舞姬稍做修整,再行前往正殿,为今夜的献舞做最后的准备。乐娘走后,众舞姬纷纷围绕在宝扇身旁,她们眸中闪烁着亮光:“宝扇,你是否又寻了乐娘私下教诲,不过区区数日,舞技竟又精湛许多。”

宝扇模样怯怯:“乐娘平日诸事繁忙,不敢叨扰, 或许是熟能生巧,不过万万称不上姐姐口中的精湛二字。”

有纯粹羡慕宝扇舞技之人,也有和献舞首位,失之交臂者,看宝扇这副面对质问,柔弱不堪的模样,她不禁心头火气,言语中也满是讥讽。

“舞中神态最为紧要,你方才听乐娘所言,做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不像是献舞,而是宛如献媚一般。只是阖宫夜宴,众多秀女都要到场。纵使你再身姿款款,腰肢纤细,但也抵不过秀女们的一颦一笑。”

宝扇不欲和她争执,但这舞姬话语伤人,也不能平白受下。宝扇便做温顺模样,只瞧她柔软垂下的青丝,便知道是个好欺负的。

宝扇声音绵软,轻柔地说道:“我并非……有过那样的心思。只是你我同为舞姬,实在不该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语。”

这番话语,让原本看戏的众多舞姬,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她们同为舞姬,心中难免有些向上爬的小心思,如今宝扇被指责身份不够,这何尝不是在说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