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 / 1)

从前世知道来龙去脉的韩文歆,自然猜测的到,谢观挑选的这匹布料,是要送给宝扇的。韩文歆垂眸,心中思虑万千:重活一世,是老天垂怜,她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那旁人的呢。她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按照前世的轨迹,一步步走向不圆满的结局。

转瞬间,韩文歆便做出了决断,她扬声唤停了谢观。

谢观眉峰微皱,与韩文歆拉开了合适的距离,眼眸中一片平静:“韩小姐。”

韩文歆上下打量着谢观,依韩文歆看来,谢观与尹小姐是相配的,两人皆是温和的性子。若是没有宝扇,谢观与尹小姐大概会是相濡以沫的一对夫妻。想起宝扇,韩文歆神色微沉,宝扇过于柔弱,需要人时时呵护疼惜,而谢观并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正如韩文歆所打探的那般,宝扇夜会情郎那晚,谢观并不在城内,如此看来,宝扇并不像外表一般无辜柔弱。

出于好心,韩文歆意味深长道:“不如怜取眼前人。世间表里不一之人,并不在少数。谢郎君,莫要被外表所蛊惑。”

谢观眉峰拧起,不解道:“韩小姐这是何意?”

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只在宴会上匆匆见过几面,连话都未说过。今日,韩文歆突然阻拦在他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怎么不令人生出疑惑。

韩文歆轻声道:“秦家女虽好,但正如绣坊中被人买去的布帛,已经成了他人的身上衣,再作惦记也是徒劳。”

谢观身子僵硬,提起秦家女,世人只会想起享有美名的嫡女秦拂。但谢观不同,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宝扇,听到秦家女自然会想到她。而韩文歆意有所指,此番话暗指宝扇是被他人买去的布帛,意思便是宝扇被他人沾染,已经丢了清白……

谢观神色凝重,并不接受韩文歆的好意,他一改平日里的温和模样,声音冷冷道:“女子名声何其重要,韩小姐可以不看重名声,但却不可污蔑旁人。轻飘飘的话说出口,只需要瞬息而已,但却足以毁掉一个女子的命运。这番话,最好不要再向旁人提出,不然韩小姐这些日子挽回的声誉,怕是会顷刻坍塌。”

对于韩文歆话语中的暗示,谢观心中惊讶,但那是他与宝扇之事,不会显露给外人瞧。在他看来,即使韩文歆当真知晓些什么内情,也不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贸然地说出。

“你……”

韩文歆像是没有料想到,谢观得知实情后,竟然是这副反应。

谢观言尽于此,他声音沉沉:“告辞。”

看着谢观漠然离开的背影,韩文歆脸颊涨红,她刚才确实是一时冲动,明明答应了宝扇要守住诺言。却为了让谢观放下对宝扇的惦念,与尹小姐好好过活,而贸然说出。韩文歆心想,若是谢观知道了宝扇丢了清白,与外男相会。再多的情意,也会被磨灭殆尽。到时,谢观与尹小姐不会落到与前世一般,相看生厌的下场,也算是她重生后做的一件好事。可可她一番好意,谢观却是这般态度。

被谢观这般责怪,韩文歆顿觉难堪,也不再绣坊停留。

……

秦家。

秦父亲母端坐在高堂上,堂下坐着的是长女秦拂,以及国公府派来送相看请帖的管家。

见到秦拂,管家言语中尽是溢美之词,夸赞秦父行事严肃,秦母大方持家,才养护出了秦拂这般,钟灵毓秀,端庄持重的女儿。

对于国公府管家的奉承言辞,秦父尽数收下。将管家送走之后,秦父轻抚长髯,面上满是欣喜神色,他连声说了几句“好”。国公府的世子妃,依照陆闻鹤的出色,日后国公府定然能更上一层楼。秦拂嫁过去后,不仅能做未来的国公夫人,好生风光,还能扶持秦府的儿郎。这样好的婚事,其余人家费劲手段,都不能与国公府扯上联系。而他们秦家,只不过是待在府中,便得到了这样的美事,如何令人不欣喜。

秦母的脊背也挺的笔直,轻吐出一口浊气,眉眼舒展:“还是拂儿挣气。瞧那韩家的娇娇女,跟在陆世子身后紧追不舍了那么多年,都没能令陆世子心动。而拂儿只去国公府的宴会上露了面容,便……”

秦父闻言,越发扬眉吐气,他与韩大人不合,国公府的这番举动,更是扫了韩家的颜面,长了他们秦家的威风。

秦拂面容并未甚欢喜,她柳眉微拢,声音平静:“父亲母亲莫要欢喜早了,不过是相看而已。成与不成,还两说呢。”

秦父扬起手中的请帖,说道:“我儿太过谨慎,这是好事。不过从未听到陆世子主动向其他女子示好。如今这……陆世子的心意可见一斑。”

秦父是男子,了解男子的心思。若不是有所图谋,依照陆闻鹤的性子,即使陆国公有意,只要陆闻鹤不允,便不会下这样一张请帖。

秦拂接过请帖,看着上面所写“邀秦家二女相会”的字样,眸中闪过沉思:陆闻鹤此番举动,到底是为了婚事,还是为了旁的……

府中新裁的衣裳,宝扇分得了三件。其中一件是鸢尾衣裙,裙裾的花纹新奇俏丽,一瞧便是用了心的。这件衣裙,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无比贴合宝扇的心意。

宝扇换上衣裙,抚摸着衣裙上的褶皱,心道:秦府看在秦拂的面上,定然不会苛责她,不过也不会这般贴心。这样合乎她心意的衣裙,不像是秦府中人能想到的,倒像是被她暗地里调,教后的谢观选出的。

夜深人静。

宝扇推开秦府的大门,来到过去她与谢观时常幽会的榕树下。

谢观果然在此处。

他面容凝重,看着宝扇姣好的面容,薄唇轻启:“是谁?你可是情愿让他得了身子。”

139. 世界六(十一) 重生文里贪恋富贵的小……

微风吹动鸢尾色裙裾, 似湖水泛起阵阵涟漪,越发衬得宝扇人不胜衣,身姿纤细。

月色如霜似雪, 倾洒在宝扇瓷白的面颊上, 映照出她面容上的慌张无措。宝扇贝齿轻咬着柔唇,潋滟的唇瓣被咬出凹陷的痕迹。袅袅青丝随着风动而扬起, 飘散到谢观的面前,让他手心发痒,他几乎拼尽全力克制, 才没有伸出手将那缕青丝握在手心。宝扇将头转到一边,声音缥缈:“是与不是, 又有什么区别。”

闻言,谢观紧握双拳,手背上青筋冒起,即使是早已经有所预料, 但亲耳听到宝扇说出,将身子给了旁人,那一瞬间, 他心底的怒意汹涌而起。谢观抬眸直视着宝扇, 心底的怒火还未宣泄而出, 待看到宝扇水意朦胧的眼眸时,怒火立即变成了慌乱。

谢观脚步移动,走上前去, 但因为两人的身份,又堪堪停下。他瞧着宝扇眼眸中的水珠,轻声道:“可是哪个登徒子强求,抑或是秦府逼迫?”

宝扇不发一语, 只任凭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她鼻尖泛着可怜的红意,知道自己狼狈,却不肯去收拾,偏偏要将自己所有的凄楚可怜,呈现在谢观面前。她要谢观知道,若不是他厉声质问,她何至于如此难堪。

谢观哪里还记得什么怒火,只道自己行事鲁莽,他明明清楚,宝扇在秦府举步维艰,并不好过。若是秦家人想讨好哪个登徒子,借机用宝扇作礼,奉上前去,殷切讨好一番,也是在情理之中。而宝扇迫于无奈,丢了清白,依照她软弱的性子,心中定然是惶恐不安。而自己知道她的处境为难,凡事并非情非得已,却不好生宽慰,而是如同旁人一般,怒气冲冲的来质问。

瞧着美人垂泪的可怜模样,谢观心头泛起丝丝痛楚,他想为宝扇擦拭脸颊的泪珠,又觉得自己唐突行事,恐怕会惹得宝扇更加为难。

一方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棉帕,递到宝扇面前。

宝扇抬眸看去,谢观的面容上,怒意已经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怜爱。宝扇没有伸手去接棉帕,她柔声道:“你既觉得我为人轻浮,任凭我做多少争辩也是无济于事。如今我……在你眼中怕是更加低贱了,日后当真沦为只能给人家做妾了……”

宝扇言语中虽然在责怪,但她声音并不咄咄逼人,而是绵软轻柔,看似是嗔怪谢观,实际是可怜自己,叫被责怪的谢观生不出半分恼怒来,反而越发愧疚。

谢观忙道:“我从未觉得你卑微。你于我心中,一直都是井水中的月亮,皎洁明亮。”

清白与否,从来都不能污损月亮的光辉。

宝扇面颊绯红,垂眸不再看他。

见此情状,谢观心知,宝扇是不再与他置气了。看着宝扇穿着自己亲自挑选的鸢尾色衣裙,谢观下意识地称赞道:“果真极衬你。”

宝扇手心微微收拢,面容闪过犹豫,开口道:“日后这榕树下,我便不会再来。今日相见,已经是唐突的举动了。”

谢观心神一凛:“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