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以沉默应答,云疏也不?再与?他多言,跟在季府侍女身后,朝苏茹岚的房间走去。
在他身后,薛珩的眸色黯下来,嘴唇紧抿似一条直线,看上去好像心情不?佳。他微微侧眸, 目光透过半开的窗子落进屋内, 不?知为谁而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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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疏差点磨破嘴皮的游说之下,苏茹岚终于答应让季初和宋公子改日见一面,互相相看后再做打算。
听?她终于松口后, 云疏才有时间拿起茶杯, 为自己润一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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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对面的苏茹岚叹气道?:“初儿这丫头就是被我给宠坏了,从小便无法无天谁也不?放在眼?里,难得有你愿意和她交好。可如今始终不?能给她找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婿,我这心是怎么也放不?下来。”
云疏放下茶杯, 安慰道?:“姻缘一事是最急不?来的, 说不?定哪天初儿就开窍了。”
苏茹岚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见状, 云疏也决定不?再多留,起身向她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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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三四日的大雨后,京城的天难得的放晴了,杜缨立马向陆府送了帖子,请云疏去宸王府上品茶。
收到帖子时,云疏正在看书,一失手?打翻了砚台,乌墨瞬间弄脏了书桌与?刚写好的纸张。
正在整理衣柜的素弦吓了一跳,一转头才发现自家姑娘呆呆愣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上前,伸手?在云疏面前晃了晃,拔高声音问道?:“姑娘,怎么了?您不?想去吗?”
“不?想,”云疏从墨迹中将“惨死”的书解救出来,叹气道?,“可是不?能不?去。”上次杜缨将她架在了“妹妹”的高台之上,若再推拒不?去,只?怕回头落人口实,也会?被宸王记恨。
心不?在焉地?拿着布子和素弦一起将桌子上的墨水擦干净后,云疏才忧心忡忡地?对她说:“去拿那套最素净的衣服出来。”
素弦依言照做,可收拾时却还是忍不?住抱怨:“明明是宸王心怀不?轨,为何姑娘你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你什么错也没有,反倒要战战兢兢怕坏人……”
云疏苦笑了一声,喃喃道?:“我为鱼肉,又如何逃脱?”
她望向窗外的晴日,只?觉得这阳光分外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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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云疏从妆奁里掏出陆霄送她的那支素色流云簪子,簪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素弦一边为她簪发,一边问道?:“姑娘,这簪头略有锋利,会?不?会?伤着您?”毕竟陆霄是初学者,在打磨簪头时稍有疏忽,以致这枚簪子的簪头较别的要尖锐些,但若是小心些则不?会?被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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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疏看着镜中的容颜,缓缓摇了摇头。
赏花品茶本是乐事,可直到进了王府,云疏和素弦还是难以提起唇角,两个人笑得十?分勉强。
初进院子时,只?有杜缨一个人。她一见到云疏便立即起身来迎接,亲热地?牵着她的手?朝亭子里走去:“这几?日下雨,我有心叫你来,又怕路上的雨淋坏了你的身子,害你着凉。这天气一好起来我便立即想着叫你过来,宫里昨日正好送来了一批上好的顾渚紫笋,虽说比不?上清明时候的新鲜,但也比我府上平日里喝的那些要好上不?少。”
她说了一连串的话?,云疏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她说完之后,再笑着回答:“若非娘娘抬爱,我还没有福气能尝到贡茶呢。”
虽说陆谦也是大祈王爷,但说到底比不?上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虽每年也能得到宫里的赏赐,不?过大多送进了陆尧和陆舟手?里,陆霄这边几?乎得不?到什么好东西。
“还叫什么娘娘?显得那么生分,”杜缨嗔怒地?看了云疏一眼?,“不?是上次就说过了,以后你喊我一声姐姐,咱俩就像那亲姐妹似的。”
云疏拒绝不?了她的好意,只?能硬着头皮喊一声“姐姐”。不?是她不?领??.??杜缨的情,实在是她对自己好得太莫名?其?妙。不?过是之前宴席见过一面,后来杜缨便没由来地?对她好,如今更是直接认她做了自己妹妹,换谁都得惶恐。
更何况杜缨的夫婿是那大名?鼎鼎风流多情的李翰,这更让云疏感到警觉。但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身为妻子,杜缨难不?成会?帮自己的丈夫去强抢有夫之妇吗?
她的目光重又落在杜缨脸上,那人嘴角噙着蔼然的笑,如水般温柔的目光不?似作伪或许是她多心了,杜缨身为正头主母,却屡次三番地?要承受得宠妾室的挑衅,大约她心里苦不?堪言,才需要云疏时不?时地?帮她开解一二。
“府上的女子多,却没一个像你这样知心的,”杜缨垂眸,语气颇为忧伤,“恨我自己也没生个女儿,只?有个调皮的儿子,根本诉说不?了心中烦闷。”
“若能为姐姐排忧解难,我自然是愿意的。”云疏以帕掩唇,客套地?笑笑,借此不?动神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将泡好的茶端上来,杜缨更是亲自接过茶盏递给云疏,示意她仔细品尝其?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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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宸王打开一个精致的匣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精心摆放的黄金饰品一串纯金打造、镶嵌着鲜红玛瑙的腰链,似乎是对这件饰品十?分满意,李翰忍不?住轻轻摩挲,眸光沉沉。
“王爷品味之高,小的就是再活二十?年都赶不?上,”一旁站着的黑衣侍从堆着笑恭维,“这金链若是戴在美?人盈盈一握的腰间,那滋味、那美?景,真是只?因天上有,人间从不?见啊。”
“这是本王亲手?为她设计的,”李翰一想到那女子戴上这腰链,在他怀中情动的模样,便止不?住地?心跳加快,“她这么美?,单一个腰链可不?够,本王还要为她打造手?链、颈链,还有脚踝……都得戴上本王赐予她的东西。”
“奴才还从没见过有哪个女子能有这样好的福气呢,”侍从笑眯眯地?给李翰倒了一杯茶,“只?是可惜她太不?知好歹了些,居然敢暗中拒绝王爷的好意。”
李翰并?不?恼,反而悠闲地?靠进椅背中,漫不?经心道?:“这样才有意思,那日见她驯马我就知道?,她定然是不?会?轻易屈服的,我见惯了娇滴滴只?会?哭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如此有胆量的。唯有让她知道?本王的厉害之处,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做我的掌中玩物。”
闻言,侍从立即竖起拇指,毫不?吝啬地?奉承道?:“这天底下的男人,有哪个能比得上咱们?王爷的雄风?!府上的姑娘们?哪个不?是拜倒在王爷手?中,甘心沉沦?陆霄算个什么东西,只?有尝过您的滋味以后,那女人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呢!”
李翰最喜听?这样的话?,尤其?是侍从说得夸张,令他心情十?分愉悦,甚至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他一边将腰链放回匣中,一边问道?:“那边都安排上了?”
“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着您吩咐,便立即把她带到厢房去,”侍从道?,又疑惑地?看着李翰合上匣子,“不?过您今日不?用这个吗?”
“我不?想强迫她,需得她亲手?给自己戴上才好,”李翰扬了扬下巴,示意侍从将匣子拿下去,“这种事情啊,急不?来的。”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心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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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云疏捧着手?中的茶,却觉得越喝越热。额头上不?自觉地?冒出了一层汗珠,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厚重,恨不?得赶紧脱掉。
这种感觉十?分不?对劲,并?且让她觉得非常似曾相识就像第一次应邀去公主府时,身上被下药的那种感受。
借着袖袍的掩映,云疏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借此让自己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