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德……若不赎罪……必定灭亡……”
“阿卡德……必将走上……毁灭……只有赎罪……”
“赎罪……否则……阿卡德……将……不复存在……”
在此之前,他们早就被许褚的魅心蛊给迷惑心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说出诅咒阿卡德的话语,但不知情的阿卡德人,先是看见自己的同胞在眼前没来由地失控,最后还在死前说出这么恐怖又诡谲的诅咒,人心惶惶的不安也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为了让祭典顺利进行,言晔立即下令将这些人的尸体给抬出去。
虽然是暂时将现场秩序给控制住了,但惶恐的民心却依旧没有平定,对此,言晔唇角微微一勾,他知道恐惧正在扩散,这也是他要看见的结果,恐惧,会带来人心的脆弱,而人心一旦脆弱,便极其容易操纵,言晔正是要利用这个脆弱,让所有的阿卡德人信服并畏惧程尧的诅咒。
“这真的是诅咒……到底该怎么办……”
“程尧……真的是要毁了阿卡德吗……”
“赎罪……程尧到底想要阿卡德怎么赎罪……?”
言晔用恐惧起了个头,接下来便是操纵迷茫的人心,即便还有许多人不知道程尧是谁,但在这样忐忑不安的氛围底下,他们仍逐渐信服言晔口中所说的诅咒,言晔对着许褚一个眼神示意,他又出声维持现场的秩序,嘈杂人声一停,言晔又接续刚才未完的话继续往下说:“吾最爱的子民,唯有赎罪,才能平息程尧的怒火。”
此话一出,高台底下又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虽然确信黑斑症及刚才的骚动是程尧的诅咒,但他们却不明白言晔口中的赎罪到底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事而赎罪?
“肃静!请静下心来听我讲述当年程尧的事情......”
于是言晔开始说起程尧爱上陆地的女子,还和女子生了个孩子,后来程尧和那名女子被带回阿卡德处刑,年幼的孩子则是下落不明,而程尧则因无法承受女子死亡而选择自尽立下血誓。
“先祖神意提及,程尧对阿卡德的怨恨全来自那名女子,若阿卡德不愿意赎罪,这场灾厄将盼不到尽头。”
正当众人还在私下讨论言晔所说之事,言晔立即眼神瞥向范珩,范珩很快就明白言晔要他做什么,现在的范珩,早被言晔给逼入绝境,范珩摇晃站起身,他颤巍巍地走至言晔身旁,扯开嗓子对着一干众人喊道:“当年......是我亲口下令处死了那名女子......如果说......程尧的怒火全来自于那名女子.......”
“那么......就由我代表阿卡德人来向他赎罪......我愿用一己之身,一命抵一命......只求能换得程尧的宽恕......”
范珩牺牲自我的这份情操,果然替他赚得不少热泪及敬佩,许褚见众人情绪激昂,他也按照言晔的计划,开始在众人面前以祭司的名义请示先祖,范珩的这个决定是否能平息程尧的怒火,只不过许褚却不是使用真正的灵能虫请示先祖,他仅是找了只与灵能虫相似的虫子,再用灵力操控虫子在石板上爬出他要的回答而已,许褚和言晔二人就这么一搭一唱,成功让众人相信,黑斑症乃为程尧的诅咒,而范珩的牺牲也确实能换来阿卡德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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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
第0076章 76 瞒天骗局
翌日原是祭司和王上的祈福仪式,只是为了安抚浮动的民心,言晔也就顺理成章地将明日的祈福仪式改成范珩的献祭,献祭一样订于早上九点,只不过言晔却在今日出门前,往林琛手里塞了一颗由圆蟹高脚蛛磨粉制成的药丸。
“小瞎子,你记好了,一定要在失去意识前把嘴里的药丸给吞下肚。”
林琛乖巧地点了点头,他将药丸含进嘴里并闭上双眼倒在言晔怀里假装昏迷,上午九点,众人齐聚广场,这一回,高台上不只有言晔、范珩、许褚,更多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琛,林琛的身旁还有一名奄奄一息的黑斑症病人。
范珩站在高台中央,高台底下全是为他流泪的百姓,范珩这一生,全都献给了这个国家,悲痛万分的哭喊声不绝于耳,他听着这些哀悼的哭泣声,内心感慨万千,言晔手捧一碗毒药走至范珩面前,范珩接过言晔手里那碗毒药,二人对视,范珩对上言晔那对冷漠的金瞳,但言晔却在范珩面前刻意流下虚假的眼泪,甚至还上前给了范珩一个拥抱。
“言晔,你做这一切到底想求些什么?”
“你都要死了,知道这些还有意义吗?”
范珩嗤笑一声,自嘲道:“我都要死了,难道我没有权利知道你要利用我去算计什么吗?”
言晔泪流满面,一脸沉痛,但嘴角却是微微上扬:“范珩,你的死只是个开头,我接下来真正要做的是,让先祖以接纳为由,在众人面前复活程尧的孩子。”
范珩暗自一惊,他担任祭司一职数十载,从未亲眼见过先祖在众人面前展露神迹,言晔又如何能保证先祖一定会复活程尧的孩子?除非......这又是言晔的另一场骗局。
“......你、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程尧要你这么做的吗!?”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管喝下这碗毒药,享受你生命最后的光荣。”
阿卡德过去因饥荒饿死太多人,加上幸存者对程尧的恐惧,程尧这人便成了触碰不得的禁忌,一直到今日,多数年轻一辈的阿卡德人几乎没听过程尧的名讳,言晔明白,若要让这些不知情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认知到深信不疑,除了让他们亲眼目睹以外,还需要借由举足轻重之人替他的说词做背书。
所以言晔才会刻意安排这一连串的谎言,他先是制造恐惧,顺势带出程尧瞒着阿卡德人在陆地有了妻儿一事,再借由范珩的自白及赎罪,间接佐证确有程尧此人且他对阿卡德的确有恨,当众人认为诅咒破除之时,言晔将会以王律处决陆地人林琛,再让先祖以接纳为由曝光林琛的身份并复活林琛,这么一来,所有人将会明白林琛是程尧之子,而先祖原谅程尧的过错且接纳了他的孩子。
言晔将范珩给轻推开来,泪滴沾湿了他那俊美的脸庞,范珩瞥了惺惺作态的言晔一眼,他缓缓捧起手上那碗毒药,范珩就在这股哀恸氛围底下饮尽毒药,毒药下肚,范珩宛如风中残烛的身子瞬间失了重心向前一倾,言晔也一个箭步上前搀扶住他。
言晔泪如雨下地搂着范珩,他望向高台底下,哭喊道:“贤者......你将长存于阿卡德人心中......”
此话一出,阿卡德的百姓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悲怆的泪水模糊了言晔的视线,不知怎地,言晔竟有那么一瞬,他居然在人群之中依稀瞧见程尧的身影,他看见程尧抬头望向死去的范珩,漠然的神情微微扬起一抹释怀的笑容,可转眼间,程尧却又莫名消失在人群里。
范珩一死,原先因呼吸困难而命在旦夕的病人,居然猝然张嘴大口喘息,片刻之间,病人憔悴的面容也逐渐转为红润,而许褚也见机赶紧上前替病人诊疗,他装模作样地仔细检查一阵,随后又激动喊道:“诅咒......诅咒真的破除了......病人真的痊愈了......”
许褚这一喊,众人群情激昂,这场灾厄,总算是让他们给盼到尽头了,只是这个病人,依旧是言晔的伎俩,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黑斑症病人,而是被他用魔力勒紧脖子而吸不到空气的普通人。
言晔将范珩的尸体放至早已备好的石棺内,他转头朝底下的阿卡德人高声一喊:“吾的子民,贤者奉献自己的性命,替阿卡德迎来这道曙光,请你们千万别忘了这一刻,必须时时刻刻长存于心。”
诅咒既已破除,身背王律的言晔也准备在众人面前亲手处决林琛,三名追随者走上高台,两名剽悍的男人将瘫软昏睡的林琛架至言晔眼前,言晔抬手一挥,一名手持石茅的追随者,猛力往林琛的心脏刺了进去,心如刀绞的剧痛令林琛身子猛然一震,虽然他笑着对言晔说自己不怕死,但当利刃刺入心脏的那一瞬间,林琛真是痛到眼泪都快落下来,撕裂的心口处涌出大量鲜血,热血染上林琛胸前那块石片坠饰,就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林琛赶紧将含在嘴里的那颗药丸给吞进肚里去。
剧烈的疼痛不只让林琛身子一软,泉涌的鲜血更是无情地带走了林琛的生命,言晔就这么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林琛没了呼吸,而林琛才刚断气,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刺眼白光忽地从神像上方照落下来,众人目光同时都往光源处投射过去,只见那道白光上方,开始飞出成千上百的白鸽,这些白鸽时而围绕恩基神像,时而盘旋于高台正上方。
“这、这是神迹吗......?”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是先祖降临了吗......还是......?”
见识浅薄的阿卡德人,从未见过言晔由术法幻化出的白鸽,此情此景,他们唯一能联想到的便是先祖显灵,盘旋于高台上方的白鸽,逐渐往死去的林琛飞去,一只又一只的白鸽化成一颗颗的白色光球,全数融进了林琛体内。
与此同时,许褚大声惊呼:“是、是先祖......这是先祖的神恩......”
许褚话音刚落,言晔不假思索地立即朝着神像跪拜,众人一见言晔跪拜也纷纷跟随言晔的脚步,朝着神像的方向磕头膜拜,吃下圆蟹高脚蛛的虫粉,三十分内再以纯白灵力做驱使,方有复活之奇效,待林琛睁眼复活,许褚便会马上使用灵力操控藏于神像后方的传音虫,让传音虫说话制造先祖显灵传话于阿卡德人的假象。
叩首的言晔稍稍抬头,他看着数十只的白鸽进入林琛体内,可奇怪的是,虽然林琛心口处的伤口已愈合不再淌血,但他的胸膛依旧平稳地无一丝起伏,这不寻常的反应,让从容的言晔开始乱了步调。
言晔惊觉有异,他果断地伸手扳开林琛的嘴,林琛嘴里的药丸确实已被他吞进肚里,他又往林琛的心口一按,右掌隔着林琛胸前那块石片坠饰,开始往他体内注入大量的纯白魔力,可是无论言晔再输送多少魔力给林琛,他仍是丝毫反应都没有,按理说,服下虫粉后再注入魔力很快就会苏醒,那为何林琛到现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