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听见预料之中的答案,闻朗撇嘴道:“我就知道你还在惦记他。”

其实并没有,要不是闻朗提起,图嘉砚早就忘了胡弋驰这号人了。

虽然读大学时他确实认认真真暗恋过胡弋驰,也因此被同宿舍的闻朗抓住了把柄,但那都是过去式。胡弋驰铁直男一个,木得很,图嘉砚可不是能对着块木头单相思数年的痴情人,只是他乐于和闻朗唱反调,便没否认:“你有什么意见?”

闻朗不说话了。

他有意见,多得很,可惜图嘉砚是个眼瞎耳聋的,说了也等于白说。闻朗有点为图嘉砚难过,胡弋驰铁直男一个,并且下个星期马上要结婚了,惦记也是白惦记。

他想劝劝图嘉砚别太死心眼,现代社会已经不流行痴情人设了,与其吊死在这棵铁树上,不如去医院挂眼科测视力。

但图嘉砚没给他机会,一个字都不等人说,趁着闻朗愣神的空隙已经转身往楼道走了。

“等等。”闻朗紧跟上,“这就是你对待老同学的态度?”

态度?没揍你就不错了。图嘉砚装作听不见,直直往逃生通道走。爬楼梯时,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过是曾经的大学室友,不,说“友”这个字都过誉了,没必要一般见识。反正今天也只是来赴约吃饭,往后余生永不相见。

谁知道爬了两层后,闻朗竟然还跟在后面,他手里提着的狗饼干塑料袋稀里哗啦地响,边晃还要边说:“胡弋驰下周结婚你去吗?给你的暗恋画个句号。”

讨厌极了。

图嘉砚想说自己早就不喜欢胡弋驰了,但又觉得凭什么说给闻朗这个恐同分子听,恐同分子听了只会嘲讽自己:“你确实早就该放弃了,同性恋和直男是没有结果的。”

这句话从他开始暗恋胡弋驰时就听过无数遍,甚至图嘉砚脑子里的录音机都这句话不同语气、不同场景的版本,但无论哪个版本都是出自闻朗一人。闻朗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来俯视他这个可悲的同性恋,说得好像未来人类灭亡都是图嘉砚的错一样。

可是图嘉砚又做错了什么呢?他只是单纯喜欢上一个温柔的人,又不是一定要个结果。要论对错的话,一切都是学校的错,非要让闻朗这个讨厌鬼也住在同一个宿舍,因此讨厌鬼才有机会发现图嘉砚的秘密,以至于过了这么久还以为能凭这个秘密嘲笑自己。

他默默加快了爬楼梯的速度。

闻朗见状也跟着加速,图嘉砚本来就烦他,一看他追上来恨不得用跑的,试图把讨厌鬼甩在身后。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争馒头争口气,他再也不想被闻朗看轻了。

但几分钟后,图嘉砚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和闻朗一同气喘吁吁地站在19层同一户门前,面面相觑。

“这么熟门熟路,你尾随过我?”讨厌鬼又开始血口喷人,“还说不是来找我的……”

图嘉砚冷笑:“搞笑,明明你跟在我后面,为什么不是你尾随我?”但说这话的同时他心里直犯嘀咕,闻朗这疯人真住这?不应该吧……

闻朗不反驳,转头用指纹打开了大门,不说话也不进屋,就站在门口当门神。

图嘉砚被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反复核对门牌号见鬼了,门牌号确实是1902没错啊。就在他怀疑是自己记忆出现差错的时候,门内狂奔出来一只棕色的泰迪犬,脖间栓的铃铛呼啦作响,尾巴摇得像装了电动马达。

泰迪犬一眼就朝闻朗扑过来,扒拉着腿,激动得把尿滋了一地都浑然不觉,使劲盯着他手里的小狗饼干流口水。

闻朗黑着脸堪堪躲开泰迪犬的尿液,见图嘉砚还在一边,云淡风轻道:“犬子不懂事。”

图嘉砚惊疑不定地打量追着讨要狗饼干的泰迪,试探着叫了一句:“跳跳?”

泰迪狗立刻边叫边跳地朝他扑来,吓得图嘉砚连连后退,生怕新鞋蹭上了尿液。

“哎呀小图,你终于来了。”追着跳跳出来的人是个烟熏妆的中年妇女,高个儿大波浪,一见到图嘉砚就欢喜地招呼:“我刚才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正担心你迷路。”

图嘉砚这下终于死心了,他和闻朗谁也没尾随谁,是老天在开玩笑。

他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见闻朗语出惊人:“妈,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小爸?”

图嘉砚:“……”你是真孝顺啊。

第3章

一切都是偶然。

上周跳跳走丢了,常雪到处都找不到它,结果被刚搬来附近小区的图嘉砚捡到了。

图嘉砚那天从出租屋附近的烧烤店出来,一手提着烤串,一手坚持不懈地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了只鬼鬼祟祟的泰迪犬。直到回到出租屋门口,低头从口袋里找钥匙时,他才发现来了只不速之客。

起先他以为是邻居家走丢的小狗,但四处问过后没能找到主人,只得暂时收留。泰迪犬馋得很,嘴巴跟永动机似的没完没了,吃多了又生病,差点把图嘉砚本不富裕的钱包掏空。好在没多久他就在抖音上刷到了寻狗启示,这才总算把这只摇粒绒版饕餮物归原主。

送回狗的时候常雪女士哭花了妆,两行黑泪簌簌地落下,刚好滴在泰迪犬脑袋上,留下了两个大黑印。常雪女士浑然不知,还一个劲儿地感谢图嘉砚把家里的独苗常跳跳送回来,搞得他以为遇上了中年失独家庭,心软答应了谢宴邀约,这才有今天这一劫。

“哦,还好不是小爸。”闻朗放下水杯,压低声音凑近解释,“最近我妈前夫想找她复婚,但她前夫太老了,我妈看不上,说要找个年轻帅气的。”

啊?图嘉砚听愣了,没想到闻朗家庭关系这么复杂,他脑海里开始浮现闻朗破碎的童年,在继父的眼色下战战兢兢长大……闻朗也是不容易,图嘉砚想着,看向对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来闻朗这么可恨都是可怜造成的。

可惜同情心才刚刚长出苗头就立刻被掐断了

“嘿你这个死孩子,又在胡说八道。”常雪女士无语至极,“那是和你爸说的气话,你们父子俩真的一个比一个气人。”

闻朗还有点不服气:“骂我干什么,我可是支持你不和老男人复婚去啃嫩草的,唯独啃图嘉砚不行,差辈儿了。”

图嘉砚:“……”闻朗可恨都是他自找的。

深有同感的常雪不理会她的倒霉儿子,又给图嘉砚续了碗汤道:“小图,跳跳的事情真的太感谢你了。今天我才知道你和闻朗竟然还是同学,也算是缘分,就是辛苦你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图嘉砚头一次找到知己,眼含热泪地干了这碗汤。

临走时图嘉砚手里全是常雪给他塞的谢礼,这时闻朗又变得很善解人意,主动帮忙接过一部分:“走吧,我开车送你,正好顺路。”

虽然总唱反调,但闻朗总会在这些小事上主动帮忙,以至于在许多人眼里足以抵消他的诸多不好,毕竟谁也无法拒绝宽肩窄腰的长腿帅哥主动帮忙提包。图嘉砚也不能,只要不说话,闻朗就是个赏心悦目的免费劳动力。

只是赏心悦目也是有时限的。

走进停车场,待图嘉砚看清车轮上闪耀的双R标志后,强烈的仇富心理让他觉得闻朗的面目可憎了许多。

“我真是服了你了。”图嘉砚木着脸立在车门旁,“怪不得说要送我回家,闻公子炫富找不到观众了?”

闻公子轻笑了声:“嫉妒我你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