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天?底下能看?懂郁润青手?稿的符修拢共没几?个,就是往前捯两百年,一只手?也?能数得出来?? ,因此,即便是与仙盟禁术相关的手?稿,郁润青也?并不特意遮掩,只当废纸似的随便往莲花缸里一丢,而其中就包括“逐溯”和那下九流的“觉耳”。
可玹婴连这都瞧不上眼,一门心思?要那本册子。
比禁术更不便于让外人?知晓的,想来只有血咒之术了。
郁润青一面思?索着,一面整理着被玹婴翻乱的书房,还不忘小声抱怨:“你能不能从?哪拿的放回到哪去啊……”
玹婴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她。
郁润青认怂:“好?,我不说了。”
玹婴却道:“若你在这屋里藏东西,你会藏在哪。”
“要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肯定会藏在一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灶子里,水井里,或者干脆挖个坑埋起来。”
玹婴闻言,竟真走到院中,朝水井里望了望,旋即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跳了下去。
郁润青怔了一瞬,忙快步上前,只见水面倒映着月光,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听?到落水声。
“玹,玹婴……”
“我在这。”
水面上方的井壁亮起烛光,赫然是一间狭窄的密室。郁润青不由睁大了眼睛,打死都没想到这口井真的暗藏玄机。
密室里是什么东西来着……
郁润青这样一想,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己在院中清理杂物的情景,她似乎将一些无处安置的杂物全?都装进?了箱子里,然后存放在那永不见天?日的井中密室……再然后,就换了新的门窗,栏杆,家具,成为现在她熟悉的模样。
回过神?时,玹婴已然站到她面前,目光冰冷的盯着她。
郁润青则很无辜:“没找到吗?我说得可都是实话,你没找到也?不能怨我啊。”
玹婴仍旧沉默不语,视线却掠过她看?向院中的一棵槐树。
槐花早已落尽,满地零落,陷在泥中,只余下旧时的浮香。
玹婴道:“那原来有一架秋千。”
郁润青道:“早破烂的不成样子了,生火都着不起来。”
玹婴走到树下,命令道:“把这里挖开。”
郁润青瞠目结舌:“你还真要掘地三尺啊,淮山这么大,难道要挖一辈子?”
玹婴看?向她,瞳孔黑的渗人?:“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郁润青抿了下唇,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玹婴和记忆里送自己鹅卵石的玹婴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保不齐是被夺舍了……
郁润青心不甘情不愿的用小锄头刨了几?下,只听?当啷一声,眼睛又一次瞪大了,难以置信道:“还真有?”
玹婴置若罔闻,张开手?掌召来坛子上挂着的竹筒,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张字迹模糊的纸条,只隐隐约约地能看?清楚后面几?个字。
但愿是真,婴日后不必服药。
第123章 昨日死(六)
玹婴盯着那张纸条看了许久, 视线才缓缓抬起来,落到郁润青身上。
郁润青也正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眼里并没有畏惧, 胆怯, 又或别的什么,只有好奇的探究。
面前的郁润青,并非她所熟悉的郁润青,就?像这小?拂岭,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变化?,可处处都是那么陌生, 仅剩这一丁点?与她相关的痕迹……玹婴唇瓣紧抿, 握住了手中?被光阴侵蚀的纸条。
她走到今日,已经没有回头?路,也不再是血池里的可怜虫,又何必狼狈可笑的回头?看。
玹婴张开手, 一道火焰在她掌心燃起, 转瞬之间, 那纸条和竹筒就?化?为了灰烬, 被夜里微凉的山风席卷而去。
月光柔柔,灰烬似一缕轻烟, 转眼间消失不见。
郁润青不明所以:“还找吗?”
玹婴面无表情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找。”
她真有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本册子的决心。郁润青忍不住问:“你?如?今已然是魔修之中?的第一人,这世间恐怕就?只有我师姐能勉强与你?抗衡一二?,兴许,还未必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在玹婴森森的凝视中?, 郁润青紧急掉转了话锋:“如?此,这般, 学无止境。”
玹婴走到树影之下,漫不经心的答了:“你?之前说我以血咒操控的傀儡终究会反噬到我身上,果然如?你?当日所言,我养伤的这些时日,他们?并不是很安分,我想?你?精通血咒之术,那本册子里一定会有破解之法,所以来找。”
傀儡,反噬,听上去似乎对玹婴很不利。郁润青有些想?不明白:“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不太好吧……”
玹婴朝着郁润青一笑,乌黑的眼睛,雪白的面孔,没了那般沉郁的戾气?,反倒多?了几分慑人的艳色:“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区区反噬,还奈何不了我。”
“那你?,还急着找什么破解之法……”郁润青欲言又止,满脸写?着不信服。
这么一会,她就?不怕她了,果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思及此处,玹婴笑意淡了淡,她心里清楚,只有自己在镇魔塔里那年遇到的郁润青才会不顾一切的爱她。
若不刻意的回想?,玹婴几乎要忘了,那个时候的郁润青,也是如?太阳一般的人,明亮炙热的,经常让她感?到不安。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在郁润青眼里同样如?此……
又来了。
玹婴倏地蹙起眉,斩断脑子里杂乱的念头?,慢条斯理?道:“我寻求血咒的破解之法,并非忌惮反噬,也并非为与谁作对,只不过想?让我的傀儡能安分一些。”对上郁润青专注而澄澈的目光,她稍稍一顿,转头?看向别处,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还有,那时为了救你?,强行拔出心头?血,害得我如?今身体很不好,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郁润青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