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阿丽玛梳妆打扮完,已经是傍晚了。瑶贞找到郁润青和钟知意的?时候,她们两?个正在草原上和额娃赛马,说是和额娃赛马,可额娃毕竟年?幼,身?下骑的?是一匹小马驹,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甩开?了。
额娃跑了一圈,眼见离那两?个人越来越远,干脆下场到一旁跟瑶贞说话。
“瑶贞,你看?谁赢。”额娃很聪明,正经学中原话还没?几日,已经像模像样的?了。
“我看?啊,那匹白马能赢。”瑶贞也很聪明,在额娃跟前把这?场比赛变成了几匹马的?比赛。
额娃听了果然眉头舒展,笑?眼弯弯的?递给了她一颗酸果:“吃,诶你吃。”
“是给,给你吃。”
“哦,给你吃。”
说话的?功夫,郁润青和钟知意一齐回来了。钟知意翻身?下马,问瑶贞:“你这?一下午跑到哪去啦。”
瑶贞笑?道:“我在阿丽玛家?玩,给她编辫子。”
额娃与三个中原人日渐熟络,忙扯着郁润青的?衣摆叫她做译官,待郁润青说完,额娃便道:“阿丽玛特地打扮,一定是为了今晚的?谢礼宴,你们也一起去吧,这?样的?日子很难得,可以唱歌跳舞,还有酒喝,热闹极了。”
瑶贞寻过来正是为了这?件事:“阿丽玛也邀请咱们去呢。”
陵城郁润青没?能逛上,这?一份热闹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错过了,于是三人一道回帐子里换了衣裳,匆匆赶去参加谢礼宴。
草原上的?牧民都很擅长唱歌跳舞,喝起酒来更是豪迈,且舞跳得越好,酒喝得越多,就?越是招人喜欢。
同为贵族世家?出?身?,钟知意和郁润青却不太一样,前者?是家?中天资最好的?孩子,又那么要强好胜,自幼无一日为了玩耍而荒废课业,后者?则是锦衣玉食娇养着长大的?,父母对她实在没?什么太大期盼,只愿她能高高兴兴就?好。
因此郁润青在这载歌载舞的?谢礼宴上,真可谓蛟龙入水,自在又快活,反观钟知意,就?有些抹不开?了,起码没?办法像郁润青那样和乌秅族人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舞。
见钟知意有些受冷落,瑶贞凑上前道:“你怎么不和她们一块去玩?”
钟知意不想暴露自己的腼腆,拧着性?子道:“我就?不去了,她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懂。”
瑶贞笑?一笑?,往她手里塞了一把杏仁。
“干嘛?”
“给你吃的?呀。”
钟知意看了瑶贞一眼,拢着那把杏仁,没?再开?口。
瑶贞坐在一旁自顾自地说起来:“看?样子,润青师姐今日准是要喝醉了,不过她难得这?么开?心,喝醉也没?什么……欸,今晚怎么都没?有见到乌仁图娅?”
钟知意不提乌仁图娅,目光上移,瞧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和漫天星子,忽然对瑶贞说:“你想不想摘一颗星星下来?”
瑶贞笑?她孩子气:“星星怎么可能摘下来。”
钟知意一挑眉:“我说能摘下来就?能摘下来。”她握住瑶贞的?手,不容拒绝地说:“你跟我来。”
在人声鼎沸中,她们两?个悄悄离了席,郁润青毫无所觉,接过一瓯酒便眼睛也不眨一下的?饮尽了,连额娃都觉得她喝得太多,提醒她少喝一点。
郁润青摆摆手,只是脸有些红,并没?有几分醉态,可是额娃却感?觉她醉的?一塌糊涂,想着乌仁图娅总说郁润青伤势未愈,喝这?么多酒定然不妥,有心叫钟知意和瑶贞来劝劝,一扭头却见不到人了。
没?办法,额娃只好跑去找乌仁图娅。
乌仁图娅身?为乌秅一族的?大祭司,虽然平易近人,但并不喜欢热闹,听了额娃的?话,也只是让额娃去把郁润青叫过来。
不多时,郁润青掀开?帐帘,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额娃说你找我有事?”
乌仁图娅抬眸看?她,微微一抿唇,说:“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郁润青眼皮红红的?,有一点轻浮的?样子,也不正眼看?乌仁图娅:“我高兴喝。不要你管。”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乌仁图娅淡淡道:“我不管,你早死了。”
喝了太多酒,郁润青有些口干舌燥,她缓步挪到乌仁图娅跟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结结实实的?解了渴,才不紧不慢道:“救命之恩,等?我恢复了记忆再报答你吧。”
乌仁图娅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郁润青的?视线终于落在乌仁图娅的?脸上,清了清喑哑的?嗓子问:“你笑?什么?”
“笑?你。”乌仁图娅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把自己当十几岁的?人。”
郁润青心知肚明,自己是失去了记忆,却始终不能将自己和旁人口中的?郁润青混为一谈,偏偏乌仁图娅总是把对那个郁润青的?不满强加到她的?身?上。
越想越不服气,郁润青目光灼灼的?看?着乌仁图娅,说:“我不可笑?,可笑?的?是你才对。”
“我哪里可笑??”
针尖对麦芒这?种事,郁润青是从来没?做过的?,要她去做,她也不会,忍了半晌道:“好,是我可笑?。”
乌仁图娅睨了她一眼:“你满脸写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本来就?是。
郁润青满腹怨气,一声不吭的?倒在了胡床上,侧过身?去,含混不清的?说:“真困呐,我要睡了。”
这?就?是额娃急着劝她回来的?缘故了。乌秅一族的?酒,喝起来甜滋滋的?,好像是不会醉人,可要说醉倒了,也就?是那么一两?句话的?功夫。
乌仁图娅对郁润青这?反应丝毫不感?到意外,起身?走到胡床旁,垂眸盯着她泛着薄红的?脸,良久,弯腰脱了她的?鞋袜,又随手扯了一床被子压在她身?上。
郁润青睡得并不是很沉,尚且意识残存,她费力的?睁一下眼,眸光扫过乌仁图娅蔚蓝的?瞳孔,似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乌仁图娅不自觉拧紧眉头,微微俯下身?:“你再说一次。”
酒意渐浓,郁润青眼里含着水光,在乌仁图娅的?注视下,用被子蒙住了脸,耍起无赖:“好话不说第二遍。”
这?一幕倒是和很多年?前的?情景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