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因为璇英堕魔,解开重葵剑封印,让重葵成为上古魔剑,落在问心宗的春蓬才会被奉为上古神?剑,饶是日后春蓬剑主意识到春蓬是邪物,是凶器,也不得不利用春蓬阻止重葵为祸人?间。
思?及此处,玹婴没有丝毫犹豫的毁去了余下?的溯灵,挣脱溯灵的那一刹那,她仿佛从高处坠落,魂魄猛地回到肉身里,与此同时重葵也冲破了咒印,肃然的横在她面前。
玹婴握住剑柄,用剑锋抵住郁润青的脖颈。她自己也没想到,也觉得可笑,她脱离溯灵后第一个问题居然会是这?个:“长寒究竟为何?入了轮回?”
郁润青用指尖碰了碰重葵的剑身,沉默片刻说:“长寒死?在了雷劫下?。”
玹婴并不认为自己和尤璇英有任何?相似之处,自然更谈不上是同一个人?,可她在溯灵里沉溺太久,不知不觉染上了璇英的执念,此时此刻,是非要个答案不可了。
“你敷衍我!我是问你长寒为何?没有渡过雷劫!”
“……我没有看到这?段溯灵。”
“该死?的!不可能?!”玹婴气急败坏,剑刃已?然在郁润青的脖颈上划了两条血印:“到底为什?么!”
郁润青正欲开口,一道碧光袭来,狠狠撞在重葵剑上,直接将重葵剑撞飞出去。
玹婴抓住剑柄,回身一看,四周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什?么人?。想到溯灵中的情景,玹婴心口骤然一颤,她紧抿着唇,朝着黑暗连挥两剑。
势不可挡的剑气又一次划破阴阳裂隙。
顷刻之间,暴雨滂沱,雷云翻涌。
如同千年万载前的那一晚,电闪雷鸣,一瞬是黑夜,一瞬如白昼。
郁润青的面庞已?然被浸湿,挂满干净透明的雨珠,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握住岳观雾的手腕,一剑刺入自己的心口。
岳观雾才将郁润青从玹婴剑下?救出,全然没想过她会这?样做,一时间,仿佛浑身血液都凝固,怔愣且无措的看?? 着她。而岳观雾身后,威压恐怖的雷云正逐渐聚集,那是突破元婴期的雷劫。
“我猜的,果然没错……”
郁润青唇角溢出猩红的血色,她大抵是有许多话想说,却来不及说,松开手,身体便颓然的从夜空中落下?,魂魄也似万千流萤,在雨幕中散去。
“师父!”躲在树后面的钟知意终于回过神?,将手中的流云伞向外一抛,又急又厉的怒喝道:“流云破杀!锁灵阵!收!”
流云伞从未如此乖顺,腾空跃起,轻盈飞转,一眨眼的功夫便将流落漫天的魂魄卷进了伞内。
钟知意脸色煞白的一路狂奔,飞扑过去一把收住流云伞,紧紧捆住,搂在怀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而一抬头,那骇人?的雷劫已?经不由分说的降下?来,如天崩地陷一般。
面对这?样的雷劫,饶是钟知意勇敢无畏,两条腿也不自觉发软了,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寸步难行。
正当她无措之际,眼前忽然一暗,竟一晃便到了金陵城外,与她同在城外的还?有沈砚,瑶贞,以及郁润青被一剑贯穿心口的肉身。
瑶贞抓着郁润青冰凉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是,是我师姐送我们出来的……沈师兄,怎么办……润青师姐该怎么办……”
沈砚看了眼钟知意怀里的流云伞,攥紧手掌道:“我们去神?山!”
第二卷完。
第079章 师姐/岳观雾视角番外
没人知道老马到底叫什么名字, 似乎老马从一生?下来就被旁人唤作“老马”,年幼的,年轻的, 年长的, 都对他呼来喝去的唤一声“老马”,有时候随便一招手,随意一张口,很不客气的说一句“欸,老马,你过来”, 只是这样, 就能把老马叫到跟前了。
叫到跟前,也没好事,要么使唤他做这做那,要么吩咐他做那做这, 横竖不是给他什么好东西或者好吃的。
而老马从来不恼怒, 黑红的一张脸上总是挂着?憨厚又忠厚的笑脸, 也很像是生?来就会?笑。
偏老马这么一个?好脾气的人, 有手有脚,长得?还不丑, 却一辈子没有家室,就独自住在岳府西北角门外的小窝棚里,靠着?给岳府养马谋生?。
在大户人家,养马和赶马是两?回?事,赶马的马夫得?随着?主人家出门, 要穿着?干净体?面,养马的马夫则好像十年不换一次衣裳, 老是那么一身短衫垮裤,袖口和鞋面蹭的乌黑发亮,看上去脏脏臭臭,不是很讨人喜欢,就算喜欢,也不愿意跟他太亲近。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岳家惨遭灭门时,冒死将年仅六岁的我救了出去。
众星捧月的金枝玉叶忽然间就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女,老马把我抱在怀里,用?布满干裂黑纹的手正了正我头?上的棉帽儿,唉声叹气地?说:“小娃欸,可怜喏,怎么就跟俺老马一个?命,难不成天上落了俩孤星?”
我当下并?没有听明白老马的意思,两?只眼睛还泛着?红,映着?父母的血。老马想必也觉得?我听不明白,一口一个?“可怜喏可怜喏”的哄着?我,满面愁容的带我去投奔岳家亲友了。
不怪老马发愁,这世道本?就是人走茶凉,何况我家平白遭了灭门之祸,谁也不晓得?这当中有多少曲折,万一那群邪物是为了复仇而来,打定主意要斩草除根,我到哪里,岂不是把灾祸带到哪里。
正因如此,曾经与我父母谈笑风生?的亲朋好友,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老马一道门槛都没能跨过去,反被啐了几口。
老马憨厚无措的笑着?,依旧是那副生?来就会?笑的样子:“大人行行好,就给通报一声吧,小娃可怜,好歹给她个?地?方住,给口饭吃。”
那门房穿的很厚实,手拢在袖子里,因为站得?高?,眼睛往下望,眯成了两?道缝,瞅着?老马说:“你个?老东西,滚滚滚,带着?这扫帚星滚远远的。”
逢人就笑的老马一下子笑不出来了,但?还是勉强自己动了动嘴角,毕竟那门房年轻力壮,真动起手来,恐怕能要他半条命。大抵要他半条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可他身旁还有个?没着?落的我。
老马知道这户人家的门槛他迈不过去了,抱着?我,嘟嘟囔囔的转过了身:“什么扫帚星啊,真难听……”
想来是可笑的,我若死在那场灭门之祸里,人家会?说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就死了,必然感到惋惜,可我活下来了,就成了一个?命硬的,克死全?家的灾星。
老马许是和我有着?相似的经历,他从某个?地?方不远万里的来到我家,现如今又要领着?我再不远万里的到别处去。老马在寒风中长叹一口气说:“这地?方是不能待了。”
幸而我父母这一生?做了很多善事,老马挨家挨户的求,凑够了一笔去岭南的盘缠。虽然没到半个?月就被土匪抢了去,但?多亏这笔盘缠,让我们俩度过了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去岭南的路走了四个?多月,这一路上我很少吃东西,更不怎么说话,老马以为我被吓傻了,愈发的愁眉苦脸,生?怕岭南那边也不愿意要我。
“小娃子,你见?了人不张口就算了,怎么也得?笑一笑啊,来,听话,嘴巴咧一咧。”
“……别把我送人。”
我冷不丁的开了口,老马都不由得?一怔,好一会?才?笑着?说:“不送人,你要给我做闺女?”
我不想离开老马,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