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回来?时,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我表哥说,世子爷想都?没有想就应了下来?,姨娘,世子爷还是很看重你的,你不要?伤心了。”
林晚冷笑,一个替身而已,再如何看重又?能有多?看重?
不过,他既肯来?,说明这孩子或许能留下来?。
只是,生下孩子以后,她又?何去何从呢?林晚一时也没功夫想这么久远,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却说容璋这日下了衙,马车的确是直奔郊外的揽翠山房而去,然则有时候命运就是爱捉弄人,当容璋行到南城门口时,南城门突然涌入大量附近州县因蝗灾而流离失所的灾民,为?了阻止更多?的流民进?城,包括南城门在内的所有城门全部戒严禁闭。
是夜,容璋又?被委以重任,前往昌化赈蝗灾。
容璋连喝口水的空挡都?没有,就随同军队以及户部的官员一同出发,自然也没有再见?过林晚。
然则,林晚在揽翠山房,被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着,哪里会知道这些波折,只当是容璋连见?她一面也不肯。
“我早该知道的,我怎么这么傻,竟还相信他会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看到折颜的那?一刻,她就该明白是这种结果?,不是吗?
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心,当林晚垂下眼睫看向肚皮时,那?里已经隐隐有些鼓胀,那?是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啊。
她爹已经不要?他了,她这个当娘的难道也要?抛弃他吗?
就像当初她爹娘一样?
不,那?是她的孩子,当娘的怎么能狠心地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可?不放弃他又?能如何?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今又?被囿在这揽翠山房,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她哪里能够逃得掉呢。
思来?想去这孩子竟是没有一条生路。
林晚彻底被绝望打垮,她无力地躺在床榻上,进?气比出气少,面色一片惨白,这可?吓坏了丁香,“姨娘,你是病了吗?我叫人去给你请大夫。”
“不,不要?。”林晚惊得一声冷汗,等她回过神来?,才缓缓解释说:“我只是不舒服,并不是病了,用不着请大夫。”
不能找大夫,否则孩子便瞒不住了,他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又?怎么会留下这个孩子呢?
可?丁香却不肯依,“姨娘,这大夫说什么我也得给你请来?,你总不能因为?世子爷不顾惜你,你就不顾惜你自个儿?”
见?丁香坚持要?请大夫,林晚只得有气无力地道:“丁香啊,我真的没有病。我只是不甘心,你说我没有做错什么,世子爷为?何要?让我代替折小姐去和亲啊,听?说那?吐蕃王还是一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我不甘心啊丁香。”
饶是丁香一早知道折颜的存在,如今又?知道林姨娘便是折先生的替身,可?丁香还是没想到世子爷竟会如此?狠心,她有些激动地道:“姨娘,你走吧,我帮你打掩护,你逃走吧。”
林晚撇了一眼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的两个婆子,无可?奈何地道:“丁香,我逃不掉的。”
丁香道:“那?怎么办啊,难道姨娘就认命了?”
“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林晚滚出两行热泪,她祈求地看着丁香,“我逃是逃不掉了,只是此?去吐蕃,还不知有没有回来?之时,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见?一见?我的兰英姐啊?”
丁香含泪应下,“姨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林晚从没把她当做下人,对她十分?和善,丁香也是感念在心的。
“谢谢你,丁香,我没想到我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你还肯帮我,我......”林晚从首饰匣子里翻出那?一根东珠白玉簪递给丁香。
丁香推拒并不肯收,“姨娘,你若是要?给我东西,我便不帮你了。”
林晚道:“丁香,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你若是不肯收,我便不敢求你帮忙。更何况,这簪子是世子爷送的,我现在看到它就碍眼,你就当帮我忙了。”
但林晚却并不是想要?收买丁香,而是想要?将来?若是事?发,容璋看到这根簪子,希望他能够看在两人从前的情分?上,饶了丁香一命,毕竟这也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她从来?不是一个连累别?人的人。
所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下意识地还是以为?他对她有情义吗?
多?可?笑啊?
没多?久兰英就来?了,丁香对外说是请的裁缝铺子的绣娘,倒是没有引起?怀疑。
兰英才一入门,丁香便将门从外头关上,顺道引开了那?个守在门口的婆子。
“晚晚,我都?听?丁香说了,那?个容璋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这么欺负你,你别?怕,我和文拓都?想好法子帮你脱身了。”说罢,兰英掏出一块手帕,展开后里头是一颗褐色的药丸,“这是文拓在海外经商时,遇见?的一种假死药丸,当时他花了大价钱买下来?,本是打算到时候高价转手,没想到竟会用在你身上。文拓说等你行至京郊十里坡那?片竹林时,在道旁亭里吞下这药丸,师兄他们就埋伏在那?附近。”
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林晚看见?那?一粒褐色的药丸,面上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可?对胎儿有影响?”
兰英拍胸脯保证吧,“你就放心吧,文拓还能害你不成?但凡对身子不好的,他还会拿到你面前来??”等反应过来?,才又?惊道:“这么说你有孕了?容世子他知道吗?他若是知道,还送你去和亲,那?这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林晚将泪?*? 意尽数掩藏在浓密的睫毛之下,“他不知道,也不打算让他知道,他现在有人替他生孩子,我这个孩子他看着只会碍眼。”
兰英见?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劝,“你想清楚了便好,咱也不是离了他就活不成,等这事?情了了,我们一起?去投奔文拓,我会打算盘,将来?可?以给他做掌柜。”
林晚有些奇怪地道:“兰英姐,你不是马上就要?成婚了吗?你去做什么掌柜啊?”
兰英没奈何地笑了笑,“当初也是沾你的光,李大爷才肯娶我,如今你又?是这个样子,他现在是还不知道,等他知道了,指不定肠子都?悔青了。”
“与其到时候,落一个被休弃的下场,还不如我先弃了他。”
林晚有些歉意地道:“对不起?啊兰英姐,是我连累了你。”
瞧瞧这是什么话,自己被如此?亏待,却还心里惦记着旁人的安危,兰英心疼得抱紧了她,“你个傻瓜,我哪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看透了,他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打心里就是瞧不上我们,与其低声下气地做个所谓的人上人,还不如做个平头百姓来?得自在踏实。”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林晚认同地点了点头。就比如她林晚,对容璋只差没有供在神坛上了,什么不是以他为?先,结果?呢,还不是说舍弃就舍弃了。“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好攀附的。”
她曾经以为?她年少貌美?便值得容璋对她的所有好,但其实她们这样的出身,在他们这些的人眼里,早就是明码标价的不值钱,若非她一张脸长得像他的心上人,可?以料想,他是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强求,所谓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只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得太晚了。
因着有了底气,等林晚被接入四夷馆时,她的心绪皆是极为?平静,然而这份平静却在得知送亲队伍的礼官是容璋时,憋在心里的一股怨气霎时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