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有别的打算。
是以等她将面条端到容璋面前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退下,而是在书房里头拖延时间。
一开始她只是整理着笔架,眼睛倒还算是规矩,等发现容璋并没有将她轰走的意思便胆子大了起来,再用抹布擦西墙的八宝架上的一个白玉瓷瓶,每擦拭几下要用眼尾余光瞥容璋一眼,一眼比一眼缠绵,一眼比一眼温柔。
可容璋愣是依旧在回他的书信,等最后将落款提下,将毫笔撂在笔架上是才注意到并未离去的玉怜,只淡淡将她一瞥,冷声道:“有事?”
却是个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丝毫没有注意到玉怜脸上刹那间僵硬的笑容。
不过玉怜向来是个做事全乎的人,一早就在这里打了埋伏在,“我伺候世子爷净手。”
说罢,便去到净室,先是净了手,这才端着一个装了热水的盆子进来。
若是从前,她定然是放下盆子后就立在一边,等世子爷洗好手后再收拾好出去。
可这一回她亲自拧了帕子递给容璋,虽只是递一个帕子,小动作可不少。
这般扑闪着鸦羽一般的长睫,微微低垂着眉眼,许是情之所至,也许是从未如此近地感受到男子身上冷冽气息叫她有些激动,她竟也露出个含羞带怯的羞容来。
第13章
然容璋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半句言语,他的目光波澜不惊,甚至连厌恶和鄙夷等情绪通通都没有,仿若面前不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而是一个死物一般。
这个认知叫玉怜如坠冰窟,以至于后来关胜罚她跪在门口,被来往的仆从指指点点,她都不觉得更难受了。
还有什么比心心念念了几年的男人彻底漠视更叫人寒心呢?
玉怜跪在墨林斋的大门口,恨恨地盯着视线尽头那间亮着灯火的书房。
关胜出来时见她眼里有泪花,怕她想不通,便点她说:“往后不要把心思放在世子爷身上,这一回世子爷没赶走你,已经是手下留情。”
玉怜看了关胜一眼,显然是不信。
关胜摇了摇头道,“当初玉隐被送给姑苏知府,也不相信世子爷会如此狠心,可是头都磕破了,世子爷也不曾心软,更是见也不曾见她一面。”
关胜利就差没有直说容璋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玉怜素来知道世子爷冷漠,但没想到他能冷漠到如此地步,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为何世子爷独独待林姨娘不同?”
伺候了她几年的丫头,说送人就送人,却为何一个戏子,能够得他的厚爱,玉怜可不认为容璋是那等只看颜色好的肤浅之人。
这个问题,关胜也无数次问自己,他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何偏偏是林晚独得恩宠。
只叹了一口气道:“许是林姨娘命好吧!”
时下婚嫁讲究门当户对,朱门对竹门,竹门对竹门,林晚这样连门户都没有的孤女,能嫁进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能嫁得世子爷这样风流蕴籍的丈夫,不是命好是什么?
可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容璋本人知晓了。
此刻的容璋正端着方才那碗阳春面推开了书房里间的木门,将面碗放在了靠墙的条案上,条案背靠的墙上是一张女子的画像,画像的面前燃着三柱香。
容烨坐在条案旁边的圈椅里,环视了一圈墙壁上的画作,眸中闪过一抹暗色,随后他撑着手肘在一旁的条案上,无力地笑了笑。
烛光耀动在他清隽的面庞,分明该是增之几分柔色的,此刻却多了一些颓然。
折香馆林晚这边,因打翻了醋坛子,即便是洗漱好到了床上,睡在香香软软的床铺上,却依旧是辗转难眠。
他是否也会眼神涣散地看着玉怜,任由他滚烫的汗水炽热地滴在她的身上?
他是否也会在事后,温柔地给她清理身上的痕迹,再搂着她入睡?
想着想着,林晚就流起了泪来,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人家除夕日宁愿去陪一个丫鬟也不愿意陪你,你竟然还在这里吃起了酸醋,也太没有骨气了。
可不论她如何在心里骂自己,一闭上眼就能想到那些个香艳的画面,她也是无可奈何啊。
于是,隔天林晚正在用早膳,丁香眉飞色舞地从外面进来,她看到林晚萎靡不振的样子吓了一跳,“姨娘你看上去怎么这么憔悴?”
林晚半真半假道:“你不是说我失宠了吗?弃妇不都是这样没精打采的?”
丁香正想跟她说这事呢,当即附到林晚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林晚眼珠子明显为之一亮,“真的假的?”
丁香拍着胸脯道:“这还能有假?玉怜是跪在墨林斋的门口,除夕夜人来人往的,只怕东府西府都传遍玉怜爬床未遂反被罚的事儿。”
林晚心里一喜,“这么说来,玉怜从来没伺候过世子爷了?”
丁香握着她的手,羡慕地看着林晚,“是的呢,恐怕玉隐姐也是一样,否则世子爷怎么会随便将她送人。我们世子爷可只有姨娘你一个房里人呢。”
林晚一听这话,唇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昨儿夜里有多难受,如今就有多开怀。
容璋撩袍进来,就看到主仆两人一脸的喜意,“什么事这么高兴?”
世子爷可是她一个人的呢,能不高兴吗?不过这话她不能讲。
林晚快步行到容璋身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还将头往他的肩上靠,娇声道:“三爷可用了早膳了?”
容璋点点头,“嗯,等你用好,我们去法华寺上香。”
林晚和容璋一辆马车,国公夫人以及容舒一辆马车,而至于国公爷是从来不烧香礼佛的。
因本来就怕国公夫人,进晚低着头福身时多少有些局促,甚至声音都有些结巴,“夫,夫人安。”
很是上不得台面。
可沈氏如今哪里敢给她脸色看,她这张脸就是叫她投鼠忌器的免死金牌,尽管心里再不愿意,还是不得不端出一副慈母做派来,“昨儿夜里可是没睡好?我瞧你眼下有些乌青。”
她昨儿满脑子都是容璋同玉怜在一起亲亲我我,哪里能睡得好呢,结果却发现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昨儿爆竹声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