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栖桐不知道为什么程良会露出这样倔强至极也掩藏不住委屈的神情，程良瞪着眼睛：“那我还跟你来到这里做什么？我在帐篷里躺一天不也一样？！”

“抱歉，规则不允许，不然我就让你在帐篷里休息了。”霍栖桐推推程良：“别闹了，你背着包过去，只爬五百米而已，两个小时最多了，我很快回来。”

程良不动，霍栖桐力气稍稍大了些，程良竟脚下一个趔趄。

“别耽误时间好吗？”霍栖桐脸上渐渐有些难以掩饰的不耐透出来。

程良心里密不透风的烧起难过，他这一路无论再怎么疲惫难受都没表现出来，更没落后霍栖桐脚步太多，他不明白为什么即使这样，霍栖桐还要像抛弃累赘一般扔下他。

“我保证会跟上你，绝对不拖后腿，带上我吧。”程良握住霍栖桐衣摆，声音算得上哀求。

霍栖桐愣了下，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程良这种想法让他觉得离奇，霍栖桐把程良拉到边上，难得解释道：“我不是觉得你拖后腿。”

“我是想能一个人做的事情就不要两个人消耗精力而已。而且你不想想，节目组为什么能答应上山的人一个就行？明天说不定就要两个人爬一千米上去，你还怎么受得了？”霍栖桐为程良整理了下帽子的系带：“好了，别多想，我很快就回来。”

程良没说话，他很焦虑，一直在咬嘴上干出来的死皮。

霍栖桐清清楚楚看到程良嘴上有几处都快被他自己咬出血来，霍栖桐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程良嘴角：“别咬了。”

触感粗糙冷硬的手套质感让程良微微打了个颤栗，霍栖桐很快就收回了手。

“我大概五点多回来。”霍栖桐看着手上的腕表，单膝蹲下来整理背包，只拿出必备的一些东西，剩下的全留给程良：“Andrew人很不错，他答应帮咱们烧锅开水，水多烧会儿，快五点的时候全灌进咱们的两个大保温壶里。”

“你的任务也很重要，记好了吗？”

程良沉默着点头，没有在争着一定要跟着上山了。

霍栖桐没说太多，见程良向帐篷走去后就背上轻了许多的背包向山上走去。

“你好。”程良用英文和Andrew打了个招呼：“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Andrew非常热情地端给程良一大杯滚烫的杏仁牛奶：“喝点热的暖和暖和吧。”

“谢谢。”

“没事，你和刚刚那个小伙子是一起的吗？”

“是的。”

Andrew爽朗一笑：“他很帅气，是能让我觉得为数不多的非常帅气的亚洲人。”

程良也忍不住弯弯眼睛，他捧着不锈钢的滚烫杯子暖手，面容柔和：“我也这样觉得。”

Andrew是一位工程师，打算后天早上开始爬山，他带了许多东西，这里十几个帐篷都是Andrew所在的登山俱乐部里其他同伴的，他们非常专业，是有登顶计划的。

“登到五百米难吗？”程良忽然突兀问道。

Andrew愣了下，随后笑道：“你在开玩笑吗伙计？只是五百米，为什么不随便找座山爬上去看看风景呢？这可是戈雅啊！”

Andrew话说的促狭，可程良却丝毫不觉冒犯，他终于稍稍安心，他静静地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专心等霍栖桐回来。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元旦后周归璨的父亲忽然病重，医院里检查不出他身体哪里有什么大问题，但人就是日渐衰弱下去，眼睛翳着层灰膜，极短的时间内便什么都看不到了。老爷子似乎算出自己大限将至，算得上平静地打印好遗嘱交给律师事务所后才叫周归璨回家，周鹤儒自知没必要去医院，他最后的心愿就是死在香港，如果能再看一眼程良母亲最爱的那棵银杉便死而无憾了。

周鹤儒心里最重要的女人从不是周归璨的母亲，周归璨心如明镜，干脆遂他心愿送他回了香港。但周归璨也没多陪他几天，半月后就自己回来上海。

周归璨到家时是夜里，他才打开房间门便猛然皱起眉，客厅没开灯，投影仪正放着片子，一个女人懒懒散散靠在沙发里，雪白的浴袍开叉处伸出双修长匀称的腿正架在茶几上，骨肉匀称莹润的大腿上环着条文上去的金鱼腿环。

周归璨换好鞋将大衣在衣架上挂好后才走到卢嘉鱼面前，他抿紧唇俯身下去将茶几上散落的外卖盒和烟灰缸一股脑扫进垃圾桶里。

“生气了？”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家抽烟，我很不喜欢闻烟味。”虽说是斥责的话，但周归璨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卢嘉鱼无所谓地挑挑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归璨收拾好茶几后才道：“你回国没告诉我。”

“你那么忙，就不辛苦你提前接我去了。”卢嘉鱼挑起双细长的眼看周归璨，她的眼型本就生的极魅，欧美风粗黑的眼线长长挑起来，更添股震慑人心的飒：“季随云说程良去拍综艺了，这你都没去问，岂不是更顾不上我。”

周归璨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他直视着卢嘉鱼：“我才从香港回来，很累，你要是想跟我说话就正常点，别胡乱扯别人。”

卢嘉鱼站起来，她个子在女人里算得上很高，对视时不比周归璨矮多少：“扯别人？那哪是别人啊，那是我同学，是你周归璨的心上人！”

周归璨喉结微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卢嘉鱼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厉害女人，谢小方敢惹季随云都不敢惹她，她性子傲极，喜欢是真喜欢到愿意舍下脸倒追，厌恶也是真厌恶到连句拖泥带水的废话都懒得讲。卢嘉鱼盯着周归璨，反手就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我瞧不起你。”卢嘉鱼笑得讥诮：“程良牵线你就跟我在一起，他让你跟我结婚你结吗？！”

周归璨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

“我可终于明白了，我什么都懂了。”卢嘉鱼还在往周归璨心尖上戳：“你多可怜啊周归璨，程良那些东西你藏的倒是真的严实，照片校服作业本，坏镜头存储卡专业书，真让我意外，原来你还有心呢？”

“行了。”周归璨终于出声打断她：“是我对不起你。”

卢嘉鱼只是冷笑。

“那些东西如果你动了，还回来。别告诉念衫。我只有这两个请求。”周归璨坐在沙发上，面色还算平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

“我他妈稀罕你补偿！分手！”卢嘉鱼笑得勉强：“哦对，不叫分手，估计你也没把我当过女朋友。”

她皱眉半晌后拊掌道：“对，不叫分手，散伙。周归璨，我祝你这辈子都不会被程良多看一眼。”

卢嘉鱼说完后便拢紧浴袍大步转身去衣帽间换好衣服，这间屋子里没多少她的东西，卢嘉鱼走得利落，只一个Birkin35就将她要带的东西装齐。直到卢嘉鱼摔门而去周归璨都没有再开口。对于卢嘉鱼知道这件事，周归璨心里到没有太多波澜，他比任何人对程良都上心，可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爱程良。周归璨不是个好人，他其实对卢嘉鱼没什么真实的愧疚，他甚至有些恶劣的想，好了，现在这个秘密不只自己担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