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非常怕狗，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算少，可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程良怕狗已经怕到了PTSD的地步，路边可爱的小型宠物犬他都不敢多看，更别说体型巨大的用以拉雪橇的大型犬了。
普通朋友和霍栖桐都曾疑惑地问过程良为什么会这么怕狗，程良只说，小时候被咬过。其实没有，只是曾经那些事情程良根本不愿意多想，更不愿意对人透露。
霍栖桐在工作人员那里抽卡，程良走过去时正好听到他在很小声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难得心情不错的样子。
程良疑惑地看着霍栖桐：“高兴什么呢？”
霍栖桐随手将最近的卡片拿进手里：“我在想和你拍《光来之前》那会儿，你和副导演吵架，那老头脾气大，吵不过你气得失眠好几天，不知道他从哪儿打听来了你怕狗，再来剧组的时候竟然抱上了孙女的京巴。”
霍栖桐舔舔嘴唇，他是想用这个动作掩饰笑意，却失败了：“然后我们全组人看着程导被条小萌狗吓得不敢进门，你那会儿都怕哭了。”之后程良就下死命令，谁敢再往他跟前带狗就老死不相往来。程良当时太慌了，根本没注意到其实奇葩不只他自己，霍栖桐护在他前面，如临大敌般对着副导和小京巴，场务忍不住说小话：“怪不得程导愿意带霍栖桐，瞧这’猛犬’前忠心护主的架势……”
“……没有哭。”
“没有？那就只是眼圈红吧。”霍栖桐把卡片在掌心里转了一圈后直接交给程良：“你先看着，我去问问咱们只有两个人，都去爬山可以吗。”
程良根本舍不得霍栖桐辛苦，想着霍栖桐能留在山下其实再好不过，但霍栖桐走得太快，程良只能将话咽回去。
程良翻开卡片，上面只写着一句：寒冷的天气，John想喝一碗滚烫鲜美的鱼汤。
程良皱起眉，心情很糟，他还想喝鱼汤呢。傻x节目策划。
霍栖桐很快就回来了，他从程良手里拿过卡片翻看，面色倒还好。
“节目组那边怎么说？”程良没忍住问道。
“我跟你去爬山。”霍栖桐道：“他们去集市的有钱赚，但也不会很多，不拿挣钱多少来作为今天的输赢条件就还好。”
霍栖桐仔细检查了遍背包：“其他组去爬山的可以蹭John一顿午饭，咱们两个没份儿，只能吃点自带的压缩饼干将就。”
程良点点头，他心里有心事，尤其是当其他人被带去后院吃饭时，程良犹豫良久后才和霍栖桐说：“你跟着去集市吧，爬山的话我一个人就可以，不用你陪。”
霍栖桐皱起眉：“不是陪你。”他压低声音：“我跟着去集市买条鱼不是明摆着和他们说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吗？早点爬完山下来我还要去挖鱼。”
程良怔愣：“挖鱼？”
“嗯，这一路过来的时候我有在附近看到湖。冬天的鱼我知道怎么抓，附加任务就不用你操心了。”
程良不敢多问，他确实拖霍栖桐后腿，要是在不知好歹聒噪就更讨人嫌了。
霍栖桐在大家吃饭的时候就和程良离开了营地，向导只给他们一块指南针，粗糙指过路线，多余的什么也没说。
“跟紧我。”霍栖桐对程良道：“先去湖边看一眼，你坚持下，等到了湖边就让你吃东西。”
“我没关系。”程良始终努力跟紧霍栖桐的脚步，霍栖桐行动力强又聪明，程良不想因为自已的原因让霍栖桐输。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恶劣环境中高强度的活动下，说些毫无营养的废话也不过是徒劳的消耗体力罢了。
湖慢慢近了，是片面积不大的小湖，上面结着厚厚的冰。
路上霍栖桐还帮程良捡了根坚实的枯木当手杖，聊胜于无的能节省点体力，走得也更稳些。
“休息会儿吧。”霍栖桐将背包放在程良面前：“你先吃点东西，我过去看一眼。别乱走。”
程良沉默片刻后道：“你快点回来，注意安全，不行的话我们想别的办法。”
霍栖桐随意的嗯了声。程良难免有些羞惭，如果没有摄像机，霍栖桐估计要冷笑着骂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法子都想不出的生活残废倒是劝这劝那。
程良没心情没胃口吃东西，抱紧背包眼神一眨不眨地落在远远的人影上。他的小男孩儿变了许多，但也似乎从没变过，执拗又坚强，遇到什么事都是第一个冲上去，抿紧唇，天塌下来也能扛得住的模样。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霍栖桐很快小跑回来，额头上因为快步跑动沁出点点汗水，他语气轻快：“运气挺好，冰面不算特别厚，要不然咱们什么工具都没有，凿开冰面都成问题。”
程良笑着附和：“那太好了。”他其实是不太懂这件事难在哪里简单在哪里，可程良实在太喜欢霍栖桐轻松自信的样子，他自远处闪闪发光的湖边跑过来，身形矫健，像匹高高仰着头鬃毛飞扬的小野马。
霍栖桐半跪在湖边看冰时膝盖蹭上了些碎雪，程良没多想就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帮霍栖桐轻轻掸去裤子上的污迹。
霍栖桐眼镜下的瞳仁遽然紧缩，猛地退后半步：“不用，我自己来。”
程良站起来，表情自然：“已经弄好了，没关系。”
“快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程良说完后没看霍栖桐，向着雪山的方向遥遥望去，他张开手臂微微抻腰，微风刮得衣摆簌簌轻响。程良穿得颜色暗，他站在雪白大地上小的就像一根枯木，一块灰石，无端透出股无望的沉沉死气。
忽如其来的莫名恐慌芒刺般刺在霍栖桐心上，他下意识从背后拽住程良的胳膊。
程良回头看他，霍栖桐抿紧唇：“走吧。”
“你中午都没吃东西。”
“路上吃。”
“好吧。”程良无奈道：“你别勉强。”程良说完半晌也不见霍栖桐动作，只好轻轻在他手里挣动了几下胳膊示意他在镜头下正常些。霍栖桐都在想什么，程良越来越不了解，一人不说，另一人连问也不敢。
霍栖桐这才松手，沉默着走回刚刚给程良休息的背风的地方，从地上捡起背包背回自己身上。
两个人继续向茫茫处前行，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良总觉得自己和霍栖桐之间的气氛有些奇妙的不同了，霍栖桐似乎将外露的无形的刺暂且收敛，虽依然算不上柔情温和，但至少不在咄咄逼人，碰都让人难以碰一下。
下午两点多时两人终于走到戈雅山下，这里有一处登山爱好者们聚集的小营地，有人正在整理设备烧水取暖，霍栖桐上前找人攀谈几句后便换下一个帐篷又去问。程良按照霍栖桐的交代在旁边等，他虽然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但他简直算得上盲目的相信霍栖桐的所有做法。
一刻钟左右后霍栖桐回来，他方出口，程良人便差点炸掉。
“就那个红顶蓝边帐篷，主人后天早上才去爬山，他答应让你暂时在他那里休息了，你过去，等我下山带你回去。”霍栖桐指向远处，果然一位金发红皮美国大叔正向这边热情招手。
“霍栖桐，你什么意思？”程良态度坚决：“我会和你一起。”
霍栖桐摘下眼镜慢慢在衣服上擦拭，他皱起眉，态度更冷硬：“你知道出来的时候我和节目组的人说了多半天他们才同意让咱们只要有人把旗子挂在山上就行吗？你和我在一起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