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干什么！”霍栖桐一把拉住程良的手腕。

程良顺着这股力道猝不及防转身扑上去搂住了霍栖桐，他力气用得很大，箍得霍栖桐都有些喘不上气：“我什么都不想干，我真的真的只想你留在我身边，我求你栖桐，只要你陪着我就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字字恳切痛苦，其中卑微，早已不言而明。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程良做了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他完全退出了影片的后期制作，这也是第一部程良导演完却不是亲自剪辑的片子。

一时间众说纷纭，公司内有人猜程良只是太累了想减轻点工作量而已，有人猜是程良和季随云闹了矛盾，季随云不想再惯着程良烧钱，找了商业片经验更丰富的剪辑师打算把程良的片子剪成受众面更广的叙事方式。明显的，坚持后者说法的人显然更多，程良脾气傲，做项目的时候又独裁，有许多人都被他气的要死，早恨不得他倒霉。

程良多少也听了一耳朵流言蜚语，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周正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他着急上火的起了一嘴燎泡。程良不去剪辑纯粹是因为他状态不好，根本做不下去，但这种创作者很羞耻隐晦的情绪，程良自然不会对别人讲。

虽说程良许诺霍栖桐要把霍连衫弄回来，但是这件事不像接个小猫小狗回家那么简单，程良还要在上海联系好医生，选仔细保姆护工，等全安排好程良还要再去找季随云，看着霍连衫的都是季随云的人，如果没有季随云的电话，程良去接都接不出来霍连衫。

程良怕霍栖桐又觉得是自己在骗他，便细细将所有正在准备的事情跟霍栖桐一一说了，霍栖桐难得听程良说话时这么专注耐心，霍栖桐偶尔提出问题的时候态度也很温和：“那大概什么时候差不多可以接他回来？”

程良细细沉思了一下：“你想去的综艺我正帮你争取，如果差不多的话，等你录完一期，二月初就应该能接你弟弟回上海。”

霍栖桐点点头。

夜里程良洗好澡出来，霍栖桐已经在他的床上躺好了。程良并没什么多余的欢快心思，这是那天夜里程良在大街上和霍栖桐发了一阵疯换来的，也不对，程良再怎么发疯霍栖桐也只会更讨厌他，霍栖桐看在程良答应了让霍连衫回来的份上才问了一句：“你让我好好陪你，到底是怎么个陪法？”

程良跟他说，要同床共枕，要霍栖桐做饭时也能给自己留出一份。

程良说完后就将自己的脸紧紧埋在霍栖桐肩胛处，他不敢看霍栖桐的表情，怕看到不屑和厌烦，他如同等待审判般等霍栖桐的答复，他知道霍栖桐不答应的话自己也丝毫没什么办法。

幸好霍栖桐答应了。

程良坐在床沿看霍栖桐，霍栖桐背对着他正在玩手机。

程良轻声道：“明晚我出去吃饭，回来的晚，记得帮我留门。”

霍栖桐放下手机转过身看了眼程良：“做什么去？”

程良爬上床，霍栖桐不情不愿分给他一半被子。程良和霍栖桐只隔了一拳距离，两个人温热的鼻息交杂在一起时，程良甚至很纯情的红了脸：“《荒野》总制片约我一起去秦氏明天的聚会，正好帮你谈综艺，顺便认识些人。”后半句纯粹是程良及时补的一句，他怕霍栖桐觉得自己提他的请求是在故意敲打索要报答。

霍栖桐沉默良久，程良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霍栖桐忽然开口，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季随云是不是在卡你的项目？”

程良一愣，随后笑道：“没有啊，你不用听别人瞎说，是我最近没什么工作的心思，想歇歇。”

霍栖桐今晚的问题格外多：“你跟季随云怎么交上朋友的。”

这又不是秘密，虽然程良不爱讲，但霍栖桐问起来，程良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是在上海出生的，才大一点是周哥带我玩，周哥怕我寂寞，又带着季随云跟我玩，季随云虽然比我还小一岁，但是也总处处让着我。”

“你家里人呢？”霍栖桐的口吻比往常温和许多。

程良凑上去抱住霍栖桐，闷声道：“我妈妈去世早，我父亲家族做的生意见不得光，常年都在国外，程家在国内的小辈就我一个。周哥父亲是香港有名的玄学大师，和我妈妈交情颇深，我妈妈来上海不久后周哥父亲也带着周哥回来了，我妈妈去世后也是他们一直在照顾我。”

霍栖桐这回许久都没有说话。静默片刻后程良也发觉自己抱了霍栖桐良久，他怕霍栖桐不耐烦，慢慢把手撤了回来。

程良的手冷，蹭过霍栖桐睡衣间露出的一点腰际的皮肤时，霍栖桐被冰的一个颤栗，他下意识一把攥住了程良的手按在臂弯处，不太温柔道：“别乱动了，本来就不暖和，你再烦就自己抱床被子一个人睡。”

程良受宠若惊般笑着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算得上小心翼翼的靠过去，额头贴在霍栖桐肩膀处闭上了眼睛。

霍栖桐其实并不排斥身边睡人，应该说是他习惯了，之前他既当爹又当妈照顾霍连衫时，因为霍连衫离不开人，霍栖桐夜里都陪他睡，霍连衫精神不好，夜里睡觉总闹，好的时候霍栖桐能睡个安稳觉，不好的时候霍连衫半夜醒来就会幽幽地盯着霍栖桐然后把他推醒，霍栖桐只能哄他一夜，时间久了是真的累，霍栖桐把他搂在怀里沾着枕头就能睡着。

程良要安分许多，他虚虚贴着霍栖桐的时候连点重量都不敢放上去。霍栖桐没被他打扰，而且不可否认的当他得知程良和季随云没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后心里确实没那么膈应了，便就默许了程良贴在他肩头睡。

程良却是被尝到的甜蜜和幸福感迷昏了头，他静静和霍栖桐偎在一起，好像连最近一直不舒服的胃都安定下来，在身体内融融散着安定的暖意。

霍栖桐有晨跑的习惯，不到六点就醒了，人早起时思维最迟缓，回神时霍栖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看了程良许久。霍栖桐冷下脸，故意掀起被子很大幅度的起身，他抱着恶劣的心想吵醒程良，可是程良没有醒，只因为冷风顺着大开的被子灌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后慢慢蜷起身。程良这样看起来人更单薄消瘦，已经不是正常成年男人的体型了。

霍栖桐下意识用食指蹭了蹭程良的手背，不冷，温热的，他忽然懒得搞一些很幼稚的举动了，他顺手把被子给程良拉严，轻着脚步出了门。

等程良醒时身侧空无一人，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余温，他静静躺了一会儿，直到心头上突如其来的失落和寂寞完全散去才起身。

霍栖桐实在是一个很信守承诺的人，哪怕他人不在，可餐桌上还是出现了一份留给程良的早餐。

中午的时候周正拿着大包小包来敲门，他带的除了吃的用的，剩下全是些按着程良给的新尺码买的衣服。

周正摆出乖乖巧巧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看着程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可他都快一百八十斤了，实在让程良生不出怜惜温柔来。

“程导，你从山里回来之后怎么还更瘦了呢？”

“减肥。”程良抱臂看周正：“你有空也减减肥，我看现在时间就挺好，我出钱，你找个私教吧。”

周正哪会这样就走，他终于开始说正题了：“程哥，你到底和季总闹什么别扭了啊，你俩关系那么好，有什么不能说开啊？”

程良挑起眉狠狠瞪了周正一眼：“我最近没敲打你给你惯坏了是吧？您好大官威啊，都敢对我指指点点了？”

周正忙抬起胳膊做投降状：“程哥我不敢，但我真的惨，我现在就像冷宫弃妃，元洲一群捧高踩低的小人，我中午吃个饭都有人插队抢我最后一份排骨了。”

程良忍不住笑出声：“没事，你现在又不做经纪人，别去公司了，安安心心给我当助理就行。”

“啊别啊程导，我就是…...我怪担心你的。”

程良早就知道周正来劝他不是为了让自己去给他撑场面，周正情商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算他是程良的人，公司里看不上程良的都不会讨厌周正。周正只是担心程良出什么事，公司里总导演的位置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周正怕有人起心思趁虚而入取程良而代之。

“我真的没事，而且你不会真觉得我不靠元洲不靠季随云就吃不了这碗饭了？”

周正没说话，显然是这么想的。

程良笑着叹口气：“行行行我的好周正，我的好助理，我休息几天后就回元洲干活行吗？”

“你别骗我啊程哥。”周正道：“你有事没事多给我打点电话，您这也太独立了，我工资拿着都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