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得到他的消息,很快就把位置发来了,距离二十多公里,不算近。
陈宇阳洗了个手,在群里回了个明天见,由于手指上有水渍,切换界面时微信聊天框被水珠带着灵敏地往下划了几下。
陈宇阳盯着熟悉的聊天框挑了一下眉,当时沈泓怎么说的来着?一周后?
果然啊,沈泓的嘴就跟那大年初一的炮仗差不多,听个响,放完了就得。
挺好,他还省钱了呢,陈宇阳没怎么在意,点开聊天记录,之前那一百二十多分钟的视频消息还挂着,他退出来界面直接把信息删掉了。
晚上下班回家他给小红加了油,顺便在加油站洗了个车,店里的小伙儿很年轻,十分夸张地问陈宇阳这车是不是赶上他年纪大了。
陈宇阳乐了,直说没有,洗完车小红的表面新了两分,看上去没那么破了。
第二天,陈宇阳开着吃饱洗干净的小红赴约,错峰出行路上没堵车,十一点半便到了肖然给的地址。
按范围这里算在闹市区,周边有几个大型的老牌商场,有一种年代久远的厚重感。
陈宇阳停好车,按着定位走了过去,瞿金鸣跟肖然就在店门口等他,见他过来俩人走进,一人杵了他一下,难言喜色:“陈凛,你变好看了呀。”
发小的关系无论多久不联系都不会变味,陈宇阳也回杵他们:“我本来比你俩好看。”
“有人越变越好看。”肖然搭住他的肩头,回手指向瞿金鸣,“有人越变越难看,你看金鸣,是不是又挫了?”
瞿金鸣去年刚结的婚,完全发挥了已婚男人的特质,短短半年发胖了二十多斤,他摸着自己日渐肥美的小肚子:“哎呀,饿谁不能饿厨子!”
跟他相比,肖然则直流多了,模样也没多大变化,推着陈宇阳进店:“进进进,咱别愣站着了。”
这家店是二人准备开的分店,总店在旧城区的景区附近,那里每天的客流量很大,人来人往吵闹不堪,分店目前没有正式营业,为了能好好地坐下聊聊便把位置定到了这里。
食材是提前备好的,瞿金鸣说练了这么多年的手艺得让兄弟好好尝尝,主动包下了做菜的活,留肖然跟他先坐。
店里的装饰还未全部弄好,许多地方显得有些空,肖然带着他逛了一圈,后面俩人都去了后厨。
“瞿师傅。”陈宇阳跟肖然一人一边地站在后厨门口,“辛苦了啊。”
瞿金鸣干活麻利,手边已然放了好几盘炒好的菜:“出去出去,别烦我,还有两个,马上就好。”
肖然拽着陈宇阳往外走,笑道:“他是真爱这行,平常做饭他媳妇想看一眼就不行。”
两人坐下,陈宇阳问:“你呢,不露两手?”
“我?得了吧。”肖然说,“我承认金鸣手艺略高我一筹。”
当年说是他俩一块儿出门闯荡的,实际上肖然比瞿金鸣的学历高,脑子也比他活泛,这么多年俩人形成了一人主外一人主内的配合模式。
没一会儿,瞿金鸣招呼了肖然一声,俩人把菜从后厨端上桌,瞿金鸣坐陈宇阳旁边,拍拍他的肩,问:“白的啤的还是红的?”
这仨人知根知底,几岁还在尿床的事彼此都知道。陈宇阳捶了他一下,应道:“白的吧。”
“看看,这次我赢了吧。”肖然扬眉吐气道。
说起这事,几人都啼笑皆非。
陈宇阳妈没的早,陈大夫每天坐诊上班对他疏于管教,他淘的厉害,大人一不留神就能折腾出点动静。
有一年冬天刚下完雪,他们几人在一间刚盖好的毛坯房里玩,房子四面透风差点儿给他们几个冻傻,不知谁说了一嘴,喝点酒能暖和。
这几个家里都有大人在,陈宇阳自发奋勇,潜回家偷了他爸一瓶白酒出来。
半大的小子不清楚度数不度数的,瞿金鸣跟肖然仅喝了一杯就辣出了眼泪,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反倒是陈宇阳撑着大哥的面子,硬着头皮把剩下的白酒全给喝了。
当时瞿金鸣皱着脸问:“什么感觉。”
陈宇阳小脖子一梗:“痛快!”说着他起身还要扬武扬威一番,刚站起来‘哐当’一声又栽地下了。
瞿金鸣跟肖然吓疯了,一通搓胳膊揉腿,拍着他脸哭天抢地叫着凛哥凛哥你别死。
陈大夫得到消息惊的险些看见亡妻,这位古板的老中医抱着儿子哆嗦着打了120,把他拉到医院吊水,守了一天一宿他才苏醒过来。
后来,陈宇阳挨了他爸好一顿揍,但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打那儿起,他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千杯不醉。
肖然拿酒回来给几人跟前一人放了一只口杯,等倒满,陈宇阳笑问:“你们还打什么赌了?拿我当筹码,给我分好处吗?”
“给啊!必须给!”瞿金鸣说,“分店分你一股,怎么样?”
肖然也点头,认真说道:“我俩真有这想法。”
光着屁股长大的情谊不用多说,这是他俩拼下的产业,陈宇阳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他端起杯子:“心意领了,以后来两位老板这儿吃饭打折就行。”
三人互相碰杯,彷佛重新回到了少时没心没肺的时光。
瞿金鸣的手艺相当好,其中几道菜里能品尝出灵川特有的味道,他这些年大江南北地跑,把几地的风味完美地融汇到了一起,做成了自己独特的手艺。
几人边喝边聊,瞿金鸣跟肖然跟他讲述着他们去过的城市,开心的辛苦的,后面还说了瞿金鸣跟他媳妇相遇相识的过程。
“他媳妇叫田露,小学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德行,打小就怕老师。”肖然眼下染着几分酒意,“就这怂样,他都把露姐追到手了。”
瞿金鸣傻乐:“那是露姐识货,我主打一个听话,好管。”
陈宇阳替兄弟高兴,打趣道:“那现在应该更怕老师了。”
肖然端着杯子乐不可支,让他以后常来,保准能看见瞿金鸣是怎么在露姐手下卑微讨生活的。
瞿金鸣带着满脸幸福骂了他一句,眼里渐渐有了醉意,他拿出瓶饮料慢慢喝着缓和,眼神迟缓地飘到了陈宇阳旁边的空位上。
旁边地肖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刚才还热闹不已的饭桌上转眼沉寂了下来。
陈宇阳称的起千杯不醉,眼底分外清明,感知还尤其灵敏。他明白,这顿饭表面上和和乐乐,实际上大家都在刻意地回避着某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