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说箱中放入一物,让您去猜,单凭想象,应该猜不中吧?”梁穹道,“但在下亲眼见过,您喃喃发问后,能准确猜出箱中之物,当真神奇。殿下五岁时未入学堂,便会背诵国史,出口成诵,皆是真嫄所授,此外还有种种奇迹,不胜枚举。”
前桥听得大无语,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金手指吧?诱荷plus为了塑造一个“神童”,可真是煞费苦心。
话说,魏留仙倒是和她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只不过与她对话的是诱荷plus。诱荷在编排魏留仙这段故事时,还不知自己日后有此一劫,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了。
“那我现在怎么听不见‘真嫄’了?”
“您七岁后就不再提见神之事,也不再喃喃自语。别人相问,您便推说不知。待十来岁了,我再问您,您只说是幼时胡闹,装疯卖傻来着。”
果然如此,这没用的金手指塑造完“神童”,也就没用了嘛,肯定又被诱荷plus砍了。前桥无语道:“我就说是想象出来的,你还煞有介事,看不出来蛮好骗的。”
梁穹解释道:“时俗不同。那时很多人信鬼神,也信您能见神听神。圣上继位后,为整治祭祀奢靡浮夸风气,相继免除诸多祭礼、俭省神祠用度,目前只有国祭还完整保留。圣上不言神鬼,移风易俗,大家也就不提殿下幼年的神奇了。但若问宫中老人,对这段事没有不知的。”
“所以,现在还有人因此支持我?”
梁穹点头道:“多半是老臣。一方面相信天命所归,另一方面,圣上暂无帝姬,而她们极其反感男子当权掌政,认为此举会动摇国体,因此王子殿下虽好学不倦,天赋极高,又受圣上亲自教导,却不如殿下任皇储呼声高涨。”
好嘛,人家是潜力股,她是资源咖,上哪说理去?前桥又好信儿问道:“他天赋极高,那我是什么?”
“殿下……天赋也高,不过是惰怠一些,贪图享乐一些,纸醉金迷一些……”
前桥自动补充道:“不学无术一些,浪荡不检一些,见色起意一些……说起来我的确没什么优点,我也不想当皇储,还是让我内甥当吧。”
梁穹只是笑笑,道:“在下已对您说了许多,您是否要告知在下,办冶铁厂的缘由了?”
2.
前桥就知道他要问自己这个,虽然说了要坦诚,却也不能当真过分诚实地交代。想了想先问道:“你这次进宫挨骂,是怎么对我皇姊解释的?我那厂子干不下去了吧?”
见她有些失落,梁穹倒是不觉遗憾,只觉庆幸。还好圣上未关注到她赴兴使宴约之举,只是招工声势浩大,引来关注。
“殿下若想继续经营也未尝不可,只需想个交差的方法,让圣上知晓,您既没挑战皇权威严,也未做出劳民伤财之举。”
“什么意思?”
“圣上的确问了您为何招工冶铁,在下于仓促中想了个托辞。若是圣上问您行事原因,便可以此为借口,但只能解一时之急。”
“哦?”前桥眼前一亮,立即问道,“是什么借口?”
“在下对圣上说,是真嫄于梦中告知殿下,发采矿石、冶金造器,可为大荆求得祥瑞。您虽心存疑惑,却不忍放弃利国之举,只好尽力尝试。至于是否能如愿寻得祥瑞,还未可知。”
他还真敢说啊,前桥惊问:“我皇姊不是不信鬼神吗?你这么说,她不会觉得你在糊弄?”
“圣上只是不喜祭祀铺张奢靡,希望取用有度,绝非不信真嫄事迹,否则怎会保留神祠与国祭?况且……”梁穹稍顿,又道,“况且朝中立储之声渐起,正是殿下的好时机。在下权且押个宝在您这儿,赌您当真有所作为,脱去‘贪图享乐’、‘纸醉金迷’之名,争取来更多拥戴。”
她才听明白,梁穹虽然是找了借口,可换个角度这就是给她造势啊!大荆兴,留仙王,可惜她是前桥,没有远大抱负,只想给手环充电。
她顿时心虚得很:“我万一搞不出来东西,怎么办?”
“搞不出来,也得搞。”梁穹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殿下若决心去做,就一定要做出成果,若是圣上见了,断定没有大张旗鼓生产之必要,您再放弃不迟。”
这“成果”一经梁穹解释,开始暧昧起来,前桥琢磨着他的意思道:“你是想让我过段时间,拿个她喜欢的东西上交,就说是找到的祥瑞?我把前面这关过了再说,如果实在搞不出来,也只能放弃了。”
梁穹默应不语。
呵,人造符瑞,越看越像乱臣贼子所为了。利用迷信无异于玩火,保不齐哪天女皇做梦,听句“留仙当斩”,她还没起床,就“咔嚓”人头落地。
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前桥只能认命道:“不管怎样,先过第一关再说吧……”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接下来如何交差吸引,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梁穹等待半天,郁闷道:“原来殿下并不打算履行承诺,对在下说出实情?”
“咦?”前桥装傻道,“我答应过你吗?”
梁穹失语。
“还有,谁让你把衣服穿上的?”
见她不仅无赖,还蹬鼻子上脸,梁穹唯有长叹:“不说便不说罢。在下只盼殿下当真弄出东西来,让圣上安心。您这几日也要提防,万万不可再与兴国接触了。”
“那是自然。”
前桥见他不再追问,隔着衣物抚摸上胸口,趴在耳边暧昧道:“若是梁郎还有需要,咱们也可……”
“唉,殿下还是先用膳吧。”
梁穹望着自己早已垂软的下腹处,前桥心知肚明,嘻嘻笑道:“那就下次,下次一定。”
3.
知她要去见乐仪,梁穹也不多留她,吃过了饭,便唤来成璧护她出府。
眼见二人从寝殿有说有笑地出来,倒让成璧望着那并肩而行的身影有些许错愕。前桥见了成璧,未等他开口,就跑过去搂住他手臂,好似全无芥蒂:“走,咱们出门去!”
成璧不自在地看了眼梁穹,把手默默从她怀里抽出:“上车吧。”
他微显冷漠的样子,让前桥突然记起自己情急之下曾对他恶语相向,一时不好说软话,便躲进车轿中,等着他进来。
可成璧不像往常一样坐在她身边,而是骑马走在轿外。待出了府,前桥听着轿旁的马蹄声,终于忍不住掀开轿帘:“你进来嘛。”
成璧目不斜视。
“停轿,停轿!”她几声吆喝,车轿停在路中,引来好奇百姓的探视。她对成璧执拗道:“坐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成璧还是不动,她等了许久,干脆掀帘自己出来。成璧生怕她举止引起新的麻烦,只好下马入轿,到她身边坐着,却仍旧不肯看她。
“哎,对不起嘛。”这回终于是为自己的言行向他道歉,而非原主的历史遗留问题,前桥笑着赔罪,“我不该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拿你发火。”
半天,成璧才摇摇头:“向来如此,已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