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第二日早朝,那些已经站队的臣子照旧吵作一团,一派喊着直郡王英武,当继承大统;另一派吵着八王爷贤明,该成为下一任太子。

康熙刚开始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坐在上首,冷眼看着这些人吵架。

直到看两方吵得差不多了,康熙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直郡王涉嫌虐待废太子,朕昨夜已命宗人府将其收监调查,待查清楚再公布结果。”

一语激起千层浪。谁也没想到皇上他老人家变脸这么快。

正在激烈骂战的大臣们愣住了,尤其是那些站在直郡王身后的臣子们,一时之间恨不得抬起手抽自己,他们刚刚才夸了直郡王贤能啊!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但是还不算完。

待宗人府真的开始着手细细调查直郡王对废太子的所作所为时,发现直郡王对废太子的陷害可不止于此!

最让康熙震怒的事是,胤褆居然早在废太子还没被废除时,就暗中勾结江湖巫祝,背地里对胤礽行巫蛊之事!

宫中禁行鬼神之事,这种巫蛊的勾当早在前朝就被令行禁止,操纵者若是一经被发现,几乎都是以杀头的罪行收场,是以这条红线轻易不会被触碰。

康熙没想到胤褆居然胆大至此,这一发现不仅让他震怒,更让他后背发凉。

胤褆对妨碍了自己做储君的废太子胤礽行如此下流勾当,那对他这个妨碍了他坐上龙椅的皇阿玛会不会也如此作为?

康熙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到了,不仅如此,他还想到了胤礽窥帐那日茫然的神色,那日把胤礽押到御帐的,可正是胤褆!

“梁九功,朕那日,是不是错怪胤礽了?”康熙靠在椅背上,一时间仿佛浑身泄了力。

梁九功哪里敢说真话,只弯着腰小心道:“皇上,即便那日的太子......废太子有冤屈,那也是直郡王造成的,您作皇阿玛的,本就是被蒙蔽的那个,您何错之有啊!”

第74章 梁九功这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却着实安慰到了康熙,他这段……

梁九功这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 却着实安慰到了康熙,他这段日子先是经历太子背叛,又目睹几个儿子为了皇位你争我斗, 如何老大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下这等不仁不义的事情,这实在让他一颗老父亲的心千疮百孔,梁九功说得对,一切都是老大在后面捣鬼, 即便他错怪了胤礽,那也是受了老大的蛊惑。

是以第二日一早,康熙又颁布了一道圣旨:“直郡王胤褆魇咒亲弟, 言行无状, 目无祖宗法度,纵容下属杀人,判隔其爵位, 幽禁其府。”

说起来, 这件事还是老三胤祉举报的,老三平日里看着不争不抢的, 这种关键时候却也绝对没给他大哥留情面。

不过这个举报效果到位了, 却也绝对没给康熙留下好印象。老三原先是不争不抢没错,可在太子被废后可就不一定了......

自太子被废后,年长的几个皇子心思就都活泛起来了,老三因为母妃受宠,又因为擅长书法修书多次得了康熙夸奖, 在太子被废后一改往日淡泊形象,开始和朝中的读书人积极来往, 一来二去,似乎也想借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在这夺嫡的浪潮中挣得一席之地。

这么看来, 年长的几个孩子里,除了愚笨的老五、残疾的老七、早逝的老六,便只剩下不近人情的老四是真的不对那个位子有别的想法了。

康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往前还骂朝中大臣识人不清,如今看来,他才是那个识人不清的瞎子。自己儿子的品性他都没有看透,他还谈什么英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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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郡王彻底和皇位无关了,从他行巫蛊之术被揭发的那刻,便被钉死在了品性不端的耻辱柱上,天下朝臣是绝不会将一个品性有污点的人推举上位的。

惠妃本是后宫里顶骄傲的人,在听到皇上对儿子的处罚后也哭红了眼睛。

但到* 底是在后宫屹立不倒了多年的惠妃娘娘,在得知儿子这边彻底没救后,惠妃娘娘也只允许自己关起门来哭了一日,待到第二日天亮,惠妃便亲自到乾清宫脱簪谢罪,满口都是自己没有教育好老大,才让他犯下如此不仁不孝的罪过。

惠妃认错的话语十分恳切,倒让康熙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了。惠妃跟了他也有些年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惠妃如此狼狈失态,可见惠妃对于老大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不知情的,惠妃脸上那愧疚悔恨的神态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惠妃,你起来吧,若真的要论罪,朕这个做皇阿玛的也有教导不周之过,朕与你同罪。”康熙到底是心软了,看着惠妃说道。

惠妃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皇上哪能怪自己,老大是臣妾生的,这分明是臣妾一人的罪过!”

但她心里想的却是,老大没指望了,可自己宫里却还是养过八贝勒的,自己是八贝勒的养母,胤褆便与八贝勒多了一层超出常人的关系,若是老八上位,老大不就能解除监禁?他们母子俩还能没好日子过?

惠妃这边尚且自顾不暇,根本没顾及到其他人。也未曾想到,远在四贝勒府的四福晋这几日却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失落。

福晋以前觉得四爷与那位子没关系,可没少对惠妃行阿谀奉承之事,论平常的走动,她和惠妃的熟络程度可是比跟德妃还要亲近。这一点可是连皇上都知道的。

但谁能料到,原本看起来很有希望的直郡王这就马失前蹄了呢?

福晋一颗心如同被放进油锅里烹,尤其是四爷前日又派苏培盛来正院同她说了一些暗含警告的话,福晋又是悔又是恨,原本的心气儿被抽走,整个人突然就病倒了。

四爷按着规矩给福晋请了太医,只是自己却未曾去看过福晋一眼。

四爷这次是铁了心不参与这些朝中的争斗,不仅不参与,年婳看着他还有心把礼佛、不学无术、淡泊的爱好发展壮大起来。

眼看这人又抄了一上午佛经,年婳上前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爷,您好歹也歇一会儿,您再这么下去,我真怕您最后出家了……”

胤禛抬起眸子瞪了她一眼,看了看她如今越发突出的肚子,皱眉道:“刘太医近来可有来请脉,预产期接近了,如今正是要万分小心的时候。”

年婳抽走他手中的经书,不耐烦道:“这话您今日已经问了两遍了,刘太医说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急不得,而且我这都第二胎了,经验还是有的。”

年婳正在安抚四爷焦灼的情绪,抬眼看到门房小厮抱着信匣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奴才给四爷,侧福晋请安!主子爷,年府的年二公子从高丽回来了,专门给咱们府上带了高丽的特产,这儿还有一封给侧福晋的信!”

年婳面上一喜,朝那送信的太监身后看过去,果然见后面跟着俩小太监,一人手里抱着一个陶瓷罐子。

“是什么特产呀?”品月探出头来,好奇地朝着那边看过去。

那小太子掀开其中一个陶瓷罐子笑道:“回主子,是两罐子辣白菜!”

年婳连同四爷看着那红澄澄的两罐子辣白菜,一时陷入了沉默。

“还是抱下去吧,这味儿有点冲,我实在闻着想呕。”年婳捏着鼻子躲远了些,她这一胎的口味叼的很,即便味觉上不抵触,她也不敢吃这些存放了多日已经不再新鲜的泡菜。

得了侧福晋同四爷的眼神,两个太监忙麻溜地抱着那俩装满辣白菜的陶瓷罐子离开了原地。

待空气恢复清新后,年婳迫不及待地去拆年羹尧寄给自己的信。

那一叠信纸厚厚的,想来高丽贫寒,为了打发时间年羹尧没少在家书上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