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1)

走出西小院,胤禛还未问宫里头这么紧急传召是为何事,先劈头盖脸把苏培盛训了一通:“以后宫里头再有事,不许这么着急忙慌,你年主子如今月份大了,经不起你这么吓!”

年婳虽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可胤禛知道她对于前朝的事并非懵懂一无所知,如今看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反而要藏着学多事怕她多想。

苏培盛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光顾着传话犯了主子的忌讳,忙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巴掌:“奴才该死,奴才有罪,下次万万不敢了!”

胤禛没理会他的告罪,一路去前院换了衣裳,急匆匆往宫里赶去。

第73章 直郡王府到皇宫的距离要比四贝勒府近上许多,胤禛赶到乾清宫……

直郡王府到皇宫的距离要比四贝勒府近上许多, 胤禛赶到乾清宫的时候,胤褆正跪在大殿中央,看皇阿玛的脸色, 显然是有很重的情绪在憋着。

“来的正好,老四,你也说说,这几日朕命你们去看守废太子, 你们究竟是如何办这个差事的?”

胤禛面色一凌,忙跪下道:“回皇阿玛,儿臣自受命看管二哥以来, 谨遵皇阿玛旨意行事, 并未做任何不该做的!”

康熙冷笑了一声,拿手指向跪在另一侧的胤褆:“老大,那你倒是说说, 什么是应该做的, 什么是不应该做的?”

直郡王摸不清康熙的意思,但回想了一番康熙前些日子愤怒的状态, 大着胆子道:“回皇阿玛的话, 儿臣以为,废太子荒淫无度,无视君主,臣在看守中应当对其严防死守,日夜加以审问, 以纠察其其他罪行!”

康熙没说话,只目光幽幽地盯着大儿子看了一会儿, 这才转头看向四儿子,复又问道:“你呢?”

四爷揣摩了一番皇阿玛的心意, 正色道:“皇阿玛,儿臣以为,太子虽有错,但究竟是皇阿玛亲手养大的孩子,是儿臣朝夕相处一同长大的二哥,便是顾着这份亲情,皇阿玛也不该对二哥赶尽杀绝!”

康熙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色莫测道:“你倒是一口一个二哥喊的亲切。”

胤禛迎着康熙审视的目光,无畏道:“皇阿玛,废太子纵是有千般不是万般差错,他身上也流着皇室的血,他是儿臣的二哥,这是怎么也改不了的事实。”

“大胆!”康熙余光留意着老大在一旁的面色,佯装朝着老四发起了火。

果不其然,康熙这边起了个头,直郡王立马有了开口的勇气。

“老四,你说这话可曾有把皇阿玛放在眼里?废太子有窥帐之罪,忤逆天子,暴戾无度,无德无才,又心怀不轨,这等可恶可恨的贼人,如何配做皇阿玛的儿子,如何配做你我的兄弟!”

胤褆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好似自己真的站在正义无私的一方,老四自己才和废太子蛇鼠一窝。

“废太子有何罪,皇阿玛自会有定夺,只是在罪名未成立前,大哥万不该自己给废太子加如此多的莫须有之罪,并以此为由对废太子施以虐待!”

胤禛本不欲在御前同胤褆这般争论,只是胤褆话语里攻击的意味过于重,事已至此,他只能把胤褆私下里干的那些龌龊事搬到台面上说。

“虐待?这是怎么一回事?”康熙冷眼看向跪在下方的两个儿子,属于天子的威压丝毫不加以掩饰。

胤禛不再替胤褆遮掩,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胤褆这些日子对废太子干的事细细同康熙说了一番。

“废太子本就大失人心,本王所为也只不过是人心所驱,是废太子应该受到的惩罚,有何不妥?又谈何虐待?”胤褆到此还没看明白康熙的态度,在他看来,在对于废太子的事情上,皇阿玛始终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且皇阿玛曾称自己为“满清第一巴图鲁”,自己排行第一,朝中拥护者众多,怎么看也是立太子的第一人选。

老四是糊涂了,才会想着这时候替废太子说话!

“没心肝的东西!”坐在上首的康熙将一只手狠狠拍在了御案上,布满皱纹的脸明显沉了下来。

胤褆原本还在幸灾乐祸,以为老四这次要遭殃了,没想到皇阿玛看向的人,居然是自己!

“还去看老四做甚!朕骂的就是你这个不仁不义的东西!废太子先前哪里得罪你了,你如今要这般落井下石?你做出这些狠毒的事情时,又可曾想过他和你一个阿玛?你还有脸说人家所行卑污,朕看你才是不顾父子亲情,不顾君臣大义,你才是满朝第一乱臣贼子!”

胤褆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从“满清第一巴图鲁”变成“满朝第一乱臣贼子”了,但这种时刻皇阿玛暴怒,他万万是不能顶嘴的。

“皇阿玛恕罪!儿臣错了!皇阿玛息怒,您教训的是,儿臣这就改!”

胤褆此刻可顾不上跪在一旁的老四是什么表现了,他只觉得此刻的情形莫名熟悉,暴怒的皇阿玛也十分熟悉,只不过以前挨骂的对象是太子,现在变成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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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从皇宫回到府上时已经是深夜了,西小院还亮着灯,年婳见他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待见四爷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让你担心了。”胤禛将人拥在怀里,见她眼下有倦色,无奈道:“早说过没什么大事的,你不必为我提心吊胆。”

年婳往他怀里钻了钻,闷声道:“您是无所不能的四爷,我自然不担心,只是这过程着实煎熬,我还是想等您回来才睡得着。”

胤禛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肩:“怎么越活还越小孩子气了,弘旭睡觉都不用人陪了。”

年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您就说要不要陪着我睡嘛?”

胤禛哪有不应,只好把人哄着躺回了帐子里,待二人双双躺下,他这才三言两语把今日宫中发生的事同年婳说了。

“所以四爷先前的决定没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抛开利益去赌皇上他老人家的心。”

胤禛叹了口气,说不出否定的话:“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也实在是一场豪赌。”

皇阿玛的心思比任何赌局都难猜,一旦猜错,很可能像今天的大哥一样满盘皆输。

年婳听出来了胤禛话语里的疲倦,抬起脸朝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辛苦四爷了,谢谢您在外面替我和孩子们挡风挡雨。”

胤禛思绪本还沉浸在前朝那些波诡云谲里,此刻被年婳这么一搅和,也忍不住在昏暗的帐子里勾起了唇角。

摸了摸年婳的脸,他喟叹道:“若真能赌赢,让你们母子二人此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倒也不虚此行。”

年婳闻言又将他手臂抱紧了些:“我们才不需要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咱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平平安安,妾就什么都不求了。妾支持爷去赌一赌,也只是因为知道四爷有自己的抱负和追求,您想为百姓做更多的事,就必须站在更高的地方,只有手握更多的权力,您心中那些利国利民的想法才能实现。”

他曾经在她面前提起过自己想要整顿吏治、改革税收的想法,那时的四爷满目憧憬,其中的振奋和雀跃做不得假。

胤禛还是头一次从年婳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一直以为年婳支持自己是为了弘旭和西小院上下的前途,可没想到,原来是他狭隘了......

沉默思索了半晌,胤禛隔开年婳隆起的小腹,将人紧紧地揽进了怀里,再次开口时,年婳发现四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婳婳,此生能遇见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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