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阎东过了三天,直到杨凯文来看他,房间里才算有了点活人的气息。杨凯文这次帮助阎东“越狱”,让他在阎家父母心中失了大半的信任,尤其是阎母,见他来了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还嘱咐管家,“看紧点”,用防贼的姿态防着他,杨凯文都快郁闷死了。
但他没想到还有更郁闷的,阿姨引着杨凯文往阎东卧室走,杨凯文说了两次他知道在哪,阿姨仍旧走在他前头没有拐弯。到了门口杨凯文明白怎么回事,门是锁的,从外面锁起来的。再往前迈了一步进到房间里,杨凯文简直眼前一黑,房间的窗帘拉着,屋里黑漆漆的,阎东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本来就不胖,这一折腾又瘦了八九斤,不吭声地躺在那,跟个纸片似的。
那天杨凯文从沪市载阎东回来就觉得事情糟糕了,但也没想到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看阎东那天的样子,估摸着他和祁卫八成是分了,他还想分了也好,分了正好回家,但阎东和家里关系也没缓和,2020了,怎么还能有人在家里被关起来呢。他走过去坐在阎东床边看着阎东,想叫一声东子也开不了口。他们一行人走到了死胡同,谁也摸不到出口。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杨凯文不知道说什么,坐了一会儿闲不住,把阎东房间的窗帘拉开,窗户也打开了,热风顺着铁栅栏钻进来,,挺叫人喘不过气的,但就这么点空气,也是阎东房间的活跃,这人总这么闷着,再给闷出病来!
杨凯文回过身的时候,却发现阎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低着头握着杯子喝水,两腮都瘦得凹陷下去了。他坐回去,搜肠刮肚地想找个能聊的话题,奈何他眼珠子都快转抽筋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那边阎东却开口了,“你帮我盯着点祁卫,他来沪市通知我一声。”
久未言语的喉咙嘶哑虚弱,杨凯文瞪大了眼睛看着阎东,“干嘛?你还想干什么啊?不要命了啊?”杨凯文说不出什么滋味,都这样了,怎么还没给个END啊!他突然后悔今天过来看阎东了,他料想这事又得出在自己头上,再这么闹几回,下一个被关在家里的就是他!
但杨凯文心里的孟姜女长城都哭倒两座了,祁卫来沪市那天,他还是开车把阎东送过去了,酒店楼下。他把车停在门口,阎东在副驾驶又坐了一会儿才动身解安全带,杨凯文转头看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与不对,最后开口嘱咐了一句,“东子,别闹大。”然后就目送阎东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店大门,脚下生风的,看得他用脑门哐哐地砸车把,“造孽啊...”
祁卫本不想来沪市出差,他与这里相关的唯一美好的记忆就是和阎东相遇,但现在也成了不可提的禁忌,他本来拒绝了,还找好了同事代替,但出发的前一天,他还是决定自己过来,冥冥之中的,祁卫舍不得这儿。
他在高耸的办公楼里穿梭一天,刚回酒店洗过澡,擦着头发刚走出浴室就听见房门哐哐的响,他问了一句是谁,没听到回答,以为是同事过来,想也没想地把门拉开了,下一秒就被冲撞个满怀,他被推到墙上,后背砸在开关上,整个房间的灯光都灭了。眼前的人急火火地往他身上蹭,他下意识地用胳膊往外推,用劲儿大了,对面的人闷哼一声,那动静他太熟悉了,熟悉的不敢相信,他思维停滞着,手却条件反射般搂上了对面的腰。
阎东捂着祁卫的眼睛,啃咬着他的嘴唇,右脚把门带上,隔绝了走廊上传来的最后一丝光源,在彻底的黑暗里与想念的身体相拥。
他带着祁卫往床边挪,一步一步地紧逼着祁卫,动作毛躁又不讲章法,祁卫怕他伤到自己,不敢有过大的反抗,配合着阎东躺倒在双人床上,阎东踢掉了鞋子跨坐在祁卫腰上,他一只手捂着祁卫的眼睛,另一只手扒着祁卫的衣服,好在祁卫穿得睡袍,即使是单手也还算顺利。
阎东一句话也不说,顺着祁卫的嘴唇啃咬到下巴,柔软湿热得舌头舔着祁卫冒出来的胡茬,那里是祁卫的敏感带,他明显感觉到腰间的手收紧了,像是故意找不痛快一样,他不想让祁卫完全沉浸在性爱里,张开嘴用牙狠狠地咬了祁卫一口,低着头埋在祁卫的脖颈舔弄。平时他们做爱,只有极少数的情况,阎东才会在祁卫脖子上留印子,祁卫不像他公开了性向,被人盖了章,会多好多麻烦事。但阎东这次就是来找麻烦的,他嘴唇附在祁卫跳动的颈脉上,吸吮着,舌尖抵在皮肤上,给足了祁卫刺激。
胯下更是没有闲着,他半褪着裤子,坐在祁卫腰间磨蹭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下足够硬挺,便跪直了身子把裤子褪到膝盖,用紧实的臀缝夹着祁卫的炙热摩擦,那种肌肤相贴曾经代表着他们最亲密的关系,但现在却只是一场没有名堂的野合。
阎东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让祁卫进入自己的身体,他急促地喘息着,呼吸中多了几分不耐烦,他松开压着祁卫肩膀的手,未等碰到祁卫的性器就先被祁卫捉住了手腕,“别闹了,东东。”
名字是叫不得的,阎东听到祁卫压抑着呼吸喊他小名就觉得心口发闷,鼻眼发酸,他匆忙地捂上祁卫的嘴,却也还给了祁卫视线,屋里很黑,但祁卫能看清阎东的全部。
阎东瘦了,从前只是体型偏瘦,现在却很单薄,他握着阎东手腕,往下摸索就碰见突出的腕骨,二十一天,一个习惯的养成周期,他们抖没能习惯分别,倒是一个一个的把自己搞得不成人样。祁卫看了阎东一会儿,阎东就不动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回望着祁卫,没一会儿眼泪涌上来了,看在祁卫眼里像一汪水,而他是让水纹起波澜的那块石头。
他抓着阎东的手腕起身将阎东压在了身下,碍事的裤子被彻底丢在了地上,他们都没说话,也无话可说。祁卫沉默着将性器挤进阎东的身体,许久没做了,阎东也好像只做了清理,那里太紧了,锢得祁卫难受,也叫阎东撕裂般地疼,但没有人停止,冠头冒出的津液没一会儿就将甬道湿润,那处终于松口方便祁卫大出大进。
他把自己埋到阎东的身体里,把所有的思念愧疚用行动发泄,他有多想念阎东就操干得有多热烈,祁卫很少失控,却在此时无法控制力度,他掰着阎东的大腿,一次又一次地撞进阎东的身体里,然后听到阎东紧闭着的嘴发出一点喘叫声,带着痛苦和欢愉,叫祁卫心痒,心疼,他不想再听见阎东的声音了,好像多听几耳就会窒息,心脏麻痹,俯下身扶着阎东的脖颈通他接吻。
上下都被填满着,肠壁和肉冠不断磨蹭着,白浊早在某一次的深入涌出,热烈变得冷却,性爱却没有停止。祁卫压着阎东不断地变换姿势,身前的、身后的,相拥的、征服的,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相同,爱在绝处中逢生,包裹在肉欲里,绽放在黑暗中。
“受伤了没?疼不疼?”祁卫披着睡袍站在床边,开关被他打开,屋子里的灯亮了,才让他看清刚才是有多荒唐。阎东缩在被子里一个人缓过那种瘫软劲儿,他哆嗦着,出了不少汗,流了不少眼泪,但一句话都没说,祁卫冷静下来又有几分后怕,他弯下腰扯着阎东的被子,“让我看看伤口,听话。”阎东闭着眼睛拽着,他本就生理泪水多,一拉扯,眼泪顺着脸庞四处流淌,太过可怜了,那副样子太过可怜了。
“我今晚睡这。”阎东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他声音还有些抖,说完就拉着被子拉到下巴处,把自己藏得更深,祁卫敌不过他,又不敢硬来,站了一会转身去浴室用温水洗了一条毛巾,给阎东擦了擦哭花的脸,等到毛巾冷了,又进去冲热,出来后坐在床边,掀开了被角,他没带套,阎东的下身大概泥泞得不成样子了。他见阎东没有反抗,便着手认真帮他清洁。祁卫好像在擦拭一块珍宝,动作很轻,手部细致,全神贯注的,用尽了温柔,好像之前狠心离开得不是他。
骗子。
阎东在看他,祁卫知道但没回应,他把脏毛巾放在床头柜上,慢慢掀开了阎东上半身盖着的被子,红红的刀口横在阎东肋骨下方,与他刚嘬出来的几个红印子呼应着,他看了几秒就替阎东把被子重新盖好,然后关了灯爬上床,隔着被子搂着阎东入睡。
这一夜对于阎东来说很短暂,他睡了一个好觉,清晨醒来又觉得还不够,这一夜对于祁卫来说很漫长,他在夜的孤寂中看了阎东半宿,天亮了才入眠,醒来时恍惚不已,分不清是在南城的居室还是在哪里。
祁卫睁眼时,阎东已经站在床边穿衣服了,未等祁卫跟他说上一句话,阎东就转身走了,干脆利落,没有拖沓。祁卫坐在床上愣了很久,摸了一支烟点燃抽到根部,才回过神来。
原来被留下来看着背影的人心里是这样的,空落落的,又被很多郁结填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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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卫在那天中午又给阎东发了一条短信,询问阎东是否受伤或者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阎东隔了半小时左右回复了消息,【没】,只有一个字,冷漠又疏离,像是再也不想和祁卫分享所有的情绪。
祁卫的手指按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最后又全部删除,他没有明确的身份立场去表达关心,也不该再让彼此陷入混乱。
阎东从宾馆离开就在前台又开了一间房,他在里面睡到晚上,除了中午醒了一会儿给祁卫回了一条消息,剩下的时间都在黑暗中半梦半醒的昏睡。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活了二十六年,还从没有此时这么无助混乱。阎东既没有办法改变父母的心意,也没有手段留下祁卫,他们都是极其固执、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被别人打破,即便是自己也不行。
阎东不敢回家,怕再次被关在家里,呆在封闭的房间里会让他感官丧失,久而久之地觉得活着没意思。某天他看着医生把针头插进自己血管里,嫣红的热血顺着导流管回溯,扎破的皮肤也有些刺痛,然后他当着医生的面把枕头往自己血管深处推了推,血液四窜流了满手,医生在震惊下帮他止血,但阎东看着那抹红色,才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他当时有些怕了,害怕自己做出这么出格的动作,怕自己有这种骇人的想法,还好祁卫来了,他需要祁卫,不管什么手段,他都需要和祁卫在一起,才能让自己有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
未知他人苦,莫评他人言。杨凯文不理解阎东的“堕落”,他劝过几次阎东别再这么胡闹,别再去找祁卫上床,也别再没日没夜的泡在酒吧会馆,杨凯文让阎东活出个人样,别人不人鬼不鬼的,不过是失一次恋!
然后阎东笑着让他滚,有多远滚多远。杨凯文也就走了,到这儿,阎东真正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一切,爱人、事业、朋友和本就不温馨的父母关爱,通通都没了。
他不记得那晚最后是怎样离开会馆的,大抵又是喝到烂醉,最后被服务员叫车送走去他常住的酒店。醒来后,他看到祁卫昨晚给他发的消息,从那天他去找过祁卫之后,沪市也好,南城也罢,阎东会在所有能找得到祁卫的时候去到祁卫房间,和他做爱,没日没夜的,他甚至有些玩疯了,有几次他故意摆出很下贱的样子,让祁卫丧失仅存的理智,对他也下了狠手,他们甚至尝试了很多曾经祁卫不舍得的动作或者玩法。
那些性爱的方式带有疼痛和压迫,但却会在进行中带给阎东安慰,至少那一段时间,他还拥有祁卫,而祁卫也还在占有他。
坦白说,阎东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再去找祁卫发生些什么,但他控制不住,他太混乱了,负面的情绪和父母的逼迫,甚至是朋友的离开都叫阎东喘不过气,酒精让他的思维更加缓慢,阎东压抑了很多年的情绪井喷着,他变得不象自己,自己也厌恶自己,只有祁卫是解药。
但祁卫也不想再管他了。
阎东的状态比祁卫上一次见他还要糟糕,祁卫承认自己却是是个极端恶劣的人,他把阎东推开,却在阎东找上门时容忍,他和阎东做爱,把阎东弄脏、弄疼,他听着阎东在他身下叫着、哭着,好像最残忍的魔鬼。他听到阎东哭着抓着他的衣服说想他,又在阎东酒醒后看着他离开并不挽留。他是古代最残酷刑罚的执行者,不一刀给个痛快,所有的伤痕都是新旧交替的,最终的结局是让受刑人在万般痛苦下死亡。
没有人不是自私的,祁卫也是。他装作大方得体明事理的样子,把阎东还给他父母,却又在阎东找上门来时感到庆幸,他和阎东,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干脆利落的放下。
他把阎东压在身下操干,阎东的身体在他的手掌下被摆成扭曲的样子,阎东总是在哭,哭着把他绞得更紧,就像不舍得他一样,阎东要抱着他,要在祁卫怀里哭着叫着,他不敢说让祁卫留下,又不想放祁卫走。他一遍一遍地说着想他,想让祁卫心疼,叫祁卫舍不得,叫祁卫永远狠不下心彻底离开他。
那时他们都被扰乱了,矛盾积酿已久,但变故突如其来,发生得太快,没有人静下心来好好去想想对策,找找根本,他们凭借短暂存活在悲伤和怨愤中的理智思考,唯一的答案就是逃避和得过且过。
没有路了啊...摆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就没有一条活路!
阎父仍旧一次次地发短信给祁卫,内容是一条条他和阎东的开房时间和地点,无声地向他施压。昨晚,阎父传了一些不同的内容给祁卫。
那是一条视频,时长38秒,整个画面是阎东被抱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祁卫不认识那人是谁,也并不怀疑阎东有什么出格,阎东醉了,但那男人没有。他看得出来那男人对阎东的感情,与他一样,带着温柔和欲望。男人半圈着阎东,在阎东踉跄时搂着他的腰,又在下一秒把阎东整个包在胸膛里,男人用手蹭着阎东的脸。
祁卫对于阎东并不是不可替代的,没有他也有会别人对阎东好,甚至做得比他更好,能给阎东的更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阎东父母的认可。这就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矛盾点,祁卫与阎东是两个世界的人。时空错乱的短暂交集里,他们相遇了,然后现在走到了分岔口,继续捆绑在一起,剩下的就只是痛苦。
祁卫从阎东身上下来,他没像往常一样抱着阎东舒缓他的痉挛,他从地上捞起裤子穿好,坐在床边,从床头摸了一根烟,没有点燃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