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1)

“胡沁咱们也算熟了,这孩子突逢大变,只在阿驹跟前还有些少年气,我以为,只看伤的人是阿驹,就知不会是他所为。”

泉九想了半晌,点点头。

瞿青容抚过他眉心的结,道:“其实这样的案子你也办了不少,撇去你与胡娘子的龃龉,撇去中毒的人是阿驹,你且看案子,谁的嫌疑最大?”

泉九圆圆的大眼睛望着瞿青容,细细想了一想,道:“庶子未长成,嫡女又是低嫁,时常倚仗岳家,胡家那么大的买卖谁不馋?庶出的兄弟?还是女婿?”

他又马上道:“可荆方去明州了啊。虽说是□□,但……

泉九是真不想说荆方的好话,但叫他昧着良心说荆方十分有嫌疑,倒也说不出口。

“他这人出身不好,仕途无望,本就是倚着胡嘉娘,衣食不缺的,我瞧着他在翰林院干得挺美。我问过胡沁,他说荆方鲜有插手胡家生意,他官小,不过管一管文书账册,什么官商勾结的,他也派不上用场啊。”

听得泉九如是说,瞿青容道:“那就不要钻牛角尖了,再寻别的线索就是。”

算算日子,去明州市舶司的一行官员也快回来了。众官员体谅荆方家中多事,让他和几个小吏携了要紧的公文先行回来。

荆方匆匆交办了公事,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嘉娘喝了药,勉强睡下,睡梦中依旧愁眉不展,泪痕犹湿。

嘉娘近来情况都不太好,醒着的时候不说话,睡下的时候常梦惊,胡沁走进来看她时,都是蹑手蹑脚的。

荆方从床边起身时,才看见胡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内室门边,目光探究的盯着他看。

胡沁此刻也有几分惊讶,荆方眼睛红得像兔子,脸上湿漉漉的,方才就见他把脸埋在嘉娘手边,居然是在哭。

荆方避开他的目光,显然有些尴尬,用帕子就着嘉娘用过的冷水洗了把脸。

两人退出内室,让嘉娘好好休息。

“让你别去明州,你偏去,难道就缺你不可?姐姐出了这种事,你不在她身边,她多难捱?”胡沁不满的数落荆方。

荆方低着头,声音哑哑的道:“是我不对。”

胡沁说不下去了,倒是荆方问:“阿驹怎么样?我给瞿家递了帖子,晚上去了解一下案情。”

“阿驹还行,中毒不深。”胡沁叹了口气。“我怕泉阿叔不搭理你。”

荆方忽然一笑,道:“你叹气的样子十足像爹。”

胡沁自己不觉得,又看了荆方一眼,很快别过脸去不让荆方看他瞬间变红的眼睛,道:“太医问我,是想让爹浑浑噩噩的多活几年,还是让他清醒些,可只能活个十天半月也说不准。”

“这几日我不在,舅舅又被大理寺看管着,那么,谁在你身边跳得最厉害?”荆方避而不答,却另问了一个问题。

胡沁想了想,道:“有些账姐夫帮我瞧瞧。”说着他走了出去。

因嘉娘小产后体虚畏寒,这时节还烧着炭,荆方有些发汗,脱去外袍搁在一旁,清理起炭灰来。

他没怎么做过这种事,炭火星子溅了一手也不停下,面无痛色的将炭火拨旺。

第83章 甲鱼、葱爆虾和深情的姘头

江风回暖, 行人衣裳一日轻便过一日,尤其是文豆这样满大街跑得,早早换薄了衣裳。

文豆打外头回来时,一身脂粉味, 额角上有一处红, 阿姥以为他是撞哪了, 伸手给他揉了揉, 蹭掉了, 竟是口脂。

虽是街面上长大的孩子,文豆只是嘴上讨巧, 怎么比得过香楼里的那些每日迎来送往的娘子,被她们好一番调笑作弄。

“还好买卖谈下来了。”文豆拢了拢衣襟,做作地说:“不然我可吃亏了。”

钱阿姥无语的斜了他一眼, 道:“生得田鼠模样, 也就瞧着机灵些, 人家拿你逗个闷子,你还唱上了。”

文豆一时语塞, 憋了半晌, 道:“我哪里生得似田鼠!?”

他说着, 忽然见这后院走出个没见过的小娘子, 浓蓝布衣布裙, 清爽耐脏,头上包了一块白底蓝花的帕子,只露出一张清秀面孔。

“岑娘子,您尝尝。”阿娣将几道小菜摆在岑开致面前, 有些紧张。

阿娣还是想跟着岑开致, 并不想与冯氏学裁衣。冯氏自晓得岑开致没要嫁妆体己, 换了阿娣回来,更是只能顺着阿娣了。

岑开致只好让阿娣先留在食肆里帮工,阿娣也不要工钱,包伙食就很好了。今天试一试阿娣的手艺,岑开致叫她用后厨现成的食材做几道小菜来吃吃。

螺蛳尚算肥美,水缸里的甲鱼养了几日,阿囡每日喂些剩饭,倒不见瘦,两样食材焖在一处,焖得螺蛳鲜味尽出,甲鱼肉嫩且紧,裙边胶糯,吃过一块,上下唇都会黏住。

葱爆虾极香,红葱切细,绿葱切沫,和虾头一起下油锅逼出香气,炒出虾油来,海虾个大,炒过之后屈成一个虾球,正好滚一圈,沾满红亮的虾油。

韭黄炒蛋是随饭菜,岑开致夹了一块尝了,品出用的全是嫩芯,少些绿韭的辛辣气,更爽脆清甜些。

因不是饭点,岑开致并不饿,每盘都只尝了几口。

文豆看了阿娣一眼,她正紧张地捏衣角,道:“我包圆了吧?”

岑开致刚用清茶漱口,使帕子擦了擦嘴角水渍,笑道:“不嫌弃就用吧。”

文豆抄了筷子去边上吃了,“岑娘子说得哪里话。”

岑开致看了眼阿娣,笑道:“你的手艺是私家内宅出来的,学的时间不长吧?”阿娣缓慢的点了点头,她在小厨房里才学了不到半年,就被那家的郎君要去伺候了。

岑开致也不多问,轻轻颔首,道:“其实味道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开食肆。”

阿娣一颤,岑开致让她坐下,道:“我想,你学厨的时间也不长,已经很难得。但为何说手艺不适合开食肆呢,就如这葱爆虾,葱香气本可以更足一点,但你为了弹嫩,火候稍显不足。葱香没全发出来。其实寻常人家吃饭,没那细品的习惯,一入口的滋味比回味更要紧。”

阿娣红了脸,岑开致语气柔和,却也不会一味盲目夸赞,“再譬如这甲鱼,头、背甲、四爪去哪了?你是觉得摆盘不好看吧?”

文豆插嘴道:“也是,我最爱抿甲鱼爪!”

阿娣怯怯的看了他一眼,文豆赶紧道:“不过真的很好吃!”

“那,那韭黄是不是也不应该去老叶?”阿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