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范凯文朝他走来,也递给他一张门票,语气却高高在上的,“多出来的票,你也来看吧,看看我可以演多好。”
蓝文心下巴微扬,眼尾上挑,用食指与中指夹走门票,满不在乎地说:“看情况,我很忙的。”
翌日傍晚,三人提早出发去剧院,韩以恪坐进驾驶座开车,今晚的男主角范凯文昂然脑袋,二话不说坐进副驾。
蓝文心在车门旁顿了顿,拉开后门坐进去,他看着前排靠得很近的两人,心想:一个司机,一个佣人,他蓝文心出门一趟真有排面!
一路上,司机和蓝文心缄默不语,蓝文心听见男佣絮絮叨叨地练台词,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嚎啕,演技令人于心不忍。
蓝文心戴上耳机闭目养神,困意逐渐上涌,连轿车到达目的地也无所察觉,昏昏欲睡之际,耳机被人摘下,范凯文急哄哄的声音涌入耳朵:“蓝文心,你刚刚听了没?我演得不错吧!”
蓝文心打哈欠:“当然啦。”
“记得结束后给我送花,不然我很没面子。”范凯文撂下一句话,匆匆赶往后台更衣。
地下停车场里恢复安静,蓝文心咳了咳,故作淡定进电梯,韩以恪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电梯内,反光的电梯门扭曲了蓝文心的面目,扭曲了蓝文心的眼神,甚至扭曲了他的身体蓝文心被旁边人一扯手臂,轻飘飘地转了半圈,趴在韩以恪胸前。
韩以恪扶稳他肩膀,单手给他正领结。
蓝文心微微垂眼看面前的喉结,它一滚动,蓝文心也跟着吞咽,喉结之下是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口,一颗纽扣都没有解开。
密闭上行的电梯仿佛抽空了氧气,蓝文心感觉领口越来越紧,紧到他呼吸困难,他低了低头,下巴蹭到韩以恪的手背,冷的,蓝文心打了个激灵。
如此近的距离,唯独呼吸是烫的。蓝文心余光一瞥电梯门,两人的身影叠到一起,看不清分界线。
半分钟后,电梯“叮”一声缓缓打开,扯开了门上相贴的身影。
蓝文心问:“可以没?”
韩以恪放开他,蓝文心低头一看,领结还是歪的,然而原本松开透气的领口被系紧了,扣子系到最上一颗。
蓝文心投去不咸不淡的一眼,韩以恪越过他走进铺满大理石的琥珀色长廊。
考虑到隐私性,范凯文将两人安排到二楼包厢位,包厢里有一张皮革沙发,坐垫高度刚好可以俯瞰整个剧院,以免看不清舞台,台面配备了观剧用的望远镜。
蓝文心一进去,坐在沙发上的老头侧头一望,粗浓的眉毛上挑。蓝文心以为走错包厢,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头却说:“Oh hi,It’s been a long time.”
蓝文心身形一顿,回忆与他在哪儿见过,总觉得很眼熟,谁知下一秒,对方便补上前缀“Han?”
韩以恪绕过蓝文心与老头握手,称呼他保罗。
保罗·米勒。蓝文心想起在《胡桃夹子》真人翻拍版的幕后花絮中看过他的采访,范凯文指望仰仗的大导演估计就是眼前这位,竟然与韩以恪相识。
蓝文心坐到沙发一端,竖起耳朵听两人寒暄:保罗和韩以恪是一家投资俱乐部“旧金山”的会员,俱乐部汇聚了十几位投资界风云人物,有知名基金经理、操盘手、分析师。会员们时不时聚在一起互相探问底细,观测风向,如果股市生态是大鱼吃小鱼,那么俱乐部里的每个人都是海浪中的弄潮儿。
三年前,保罗只是一名对冲基金经理,在风险中铤而走险多年,保罗决定提前从摩根大通退休,来一次真正的冒险把爱好变成工作,开始拍电影。
彼时他仅仅是众多新人导演中平平无奇的一位无名氏,没有知名的代表作,拉一般规模的投资拍一般的电影,作品从未被提名,直到两年前翻拍《胡桃夹子》一炮而红,保罗喜欢音乐剧,翻拍版的《胡桃夹子》部分情节运用舞台剧的形式诠释,其独特的拍摄风格被大众看见,后面制作的两部电影都延续了热度。
而这个翻拍项目得以顺利实施,离不开充裕的启动资金。保罗取得的第一笔项目投资来自韩以恪,去纽伦堡取景那一天,他坐的是韩以恪的私人湾流喷气机,韩以恪对项目的支持超出保罗预想,问他原因,竟然单纯是喜欢这个故事。
蓝文心听着二人对话,也想插一句,他很喜欢《胡桃夹子》,保罗的翻拍电影他看了不下十次。
送佛送到西,他可以趁此机会替范凯文美言几句,这样范凯文至少能在打扫卫生时,少针对一下小鸡。
蓝文心清清嗓,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包厢门被粗暴推开,几人循声望去
来人正是今晚的主角范凯文,他身着剪裁得当的毛呢大衣,身型出挑,梳大背头,像极了海报里的好莱坞大明星,唯独表情狼狈。
范凯文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发型在来的路上吹乱了。他环顾四周,看见保罗,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一个箭步冲到朝蓝文心面前,按住他肩膀说:“蓝文心,救我!”
韩以恪不经意地拂走他的手,“什么事?”
“刚刚有人点了几盒披萨,钢琴伴奏老师没吃饭,吃了两块披萨垫肚子,结果上吐下泻,待在厕所出不来,演出快开始了,现在找不到别的人顶上……”
范凯文说到一半,换一口气,继续说:“蓝文心,这里只有你最清楚伴奏,你带我排练过的。”
“Oh please……”
蓝文心听见范凯文用很低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原来他也有如此待遇,但是蓝文心不是韩以恪,不懂耍大牌,他一向乐善好施,最喜欢的童话故事是象征爱与勇气的《胡桃夹子》。
保罗听不懂中文,问韩以恪发生了什么事。韩以恪没有回答,紧盯着蓝文心。
蓝文心站起身,抚平西装褶皱,正正领结,心中长叹,这个地球没了他真是不会转了!
第38章 38镇妖
聚光灯打到舞台中间,在轻快的旋律中,范凯文小声哼着曲调登场。
灯光随着他的轨迹移动,等他走到舞台中央时,棚顶开始洒水,范凯文走两步,踢踏一脚,台上水花四溅,他抱着路灯柱转一圈,远处悠扬的琴声开始进奏,范凯文甩掉礼帽,开始了他在雨中的表演。
韩以恪坐在包厢里,默默观察舞台左下方的角落
伴奏乐团所在的方位,有颗摇晃的脑袋时不时从钢琴架后露出,连头发丝都在走心地抖动,简直比范凯文还要投入,纵使没有给蓝文心打光,韩以恪依然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可以很开心吗?
韩以恪想到从前的蓝文心坐在钢琴前,不是在哭就是在生闷气,对着琴键乱弹一通,如果让关海听到,会以糟蹋钢琴的原因被打手。
不长也不短的一小时演出很快过去,结束时所有演员站在舞台上谢幕。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韩以恪看见蓝文心合上琴盖,朝观众的方向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他表现得不错,对吗?”保罗看着舞台中央的范凯文说。
伴奏乐团里的其他人在和蓝文心交谈,蓝文心与他们一一握手,有几个人给蓝文心递名片,韩以恪答:“嗯。”
保罗看到范凯文望向这边,笑出一口白牙,他问:“他和你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