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唔……又被你看到这种事,”关海揉了揉太阳穴,“我突然记起来,以前你很小的时候也撞见过一次。”

韩以恪不语。

“抱歉,让你童年留下那些阴影,希望你身心看起来和表面一样健康。”

关海很真挚地看着他,温和笑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很抱歉。”他再次说。

韩以恪沉默许久才开口,声音极沙哑:“我们早就没有关系。”

第25章 25好人

范凯文的入住行李要两辆货车搬运,仿佛真正的主人回家,送装团队的工人进进出出,拿工具锤击墙壁,叮叮咚咚,好像要将整幢房子翻新一遍。

蓝文心观望四周,相中范凯文摆在房间的沙发窝椅,问送装团队能否定做一个相同款式的蓝色沙发。

那位负责人掏出一张表单登记:“没问题,也是送到这吗?请写你的联系方式。”

蓝文心怔住,突然反应过来他被囚禁太久,竟然开始把这儿当家布置。不过只是解除了脚环,在见得到外景的玻璃房中飞行,夜莺就以为自己重获自由,未免太自欺欺人。

“算了,我不要,不好意思。”蓝文心低声说。

负责人耸耸肩,继续指挥同事摆放家具。

有工人在打钻安挂新画框,大厅充斥着轰轰隆隆的噪音,小鸡经过蓝文心训练,对声音十分敏感,不适地钻到沙发底下。小牛的确像未开化的水牛,愚钝木讷,趴在窗台纹丝不动,任由自己家被外人拆翻天。壳涞银蘫

蓝文心抱小鸡回房,把门关得紧紧的,保护它的耳朵,再拿被子蒙住自己脑袋,保护自己耳朵,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终于,下午五点,屋里逐渐安静,蓝文心睡得发懵,出房一看,房子俨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各种新置的亮色家私与房屋原有的格调格格不入,墙壁随处挂有范凯文和知名影星的亲密合影,其中一副就挂在蓝文心房门对墙,以至于他一开房门,便正对范凯文讨厌的大脸。

相框右下角有他的金色签名,字迹飘逸,当作是对蓝文心纸巾签名的回礼。

蓝文心卸下那副相框,心想这个房子是不是很邪,招来一屋子妖魔鬼怪。

但是屋子真正的主人不出声,蓝文心当然无权发表意见。他抱着大提琴去琴房,发现韩以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坐在钢琴边,脑袋低垂,静看黑白琴键,左手放在琴上却没有弹。髁唻氤栏

傍晚的一缕斜阳闪过玻璃窗,照到整个琴房猩红可怖,像沐浴在血海中,几道斑驳的光影将韩以恪的侧脸切割成几部分。

蓝文心直觉气氛阴郁,他很不喜欢,抱着琴退后一步。

韩以恪循声望去,说:“过来。”

蓝文心顿了顿,将大提琴放下,不情不愿地坐到琴椅上,同样低头看着黑白琴键。

他上手弹了一个最基本的C和弦,试着打商量:“不要将范凯文的房间安排在我的卧室附近,我怕他烦我。”

韩以恪没说话,弹D和弦。

蓝文心抬眼用余光看他,又接着弹下去:“叫他不要在我练琴的时候打扰我。”

韩以恪弹第四个大三和弦,熟悉的前奏流出指尖。蓝文心立即皱紧眉头,不满道:“不要弹这个,换一首。”

琴声并未停下,反而越弹越大声,越弹越快速,声音四面八方地钻入蓝文心耳朵。

蓝文心猛然起身想走,韩以恪忽然用左手扣住蓝文心的手背,他的手大,能完全拢住蓝文心的手,两人手指相贴的那刻,蓝文心觉得皮肤上似有蚂蚁在攀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韩以恪手掌收拢,像坚固的机械爪,扣住蓝文心的手,强硬地带他弹下去。

“我不想……不想……我不弹……”蓝文心反复低声呢喃,头倾得很低,另一只手在琴键上随便乱按,而韩以恪始终抓着他的手,充耳不闻,把琴键按出诡异的音律。

蓝文心踩了他一脚,抬高音量:“你没听见吗?我说我不想弹!”

韩以恪却把他的手死死按在琴键上,“咚”的一声,重音刺耳,蓝文心心头一颤,极力想挣脱束缚,只听韩以恪决绝地弹到尾声,拼命加重踩板节奏,让蓝文心觉得自己亦是那只天鹅,想呼吸,脑袋却被人不断按进水里,一直按、一直按,直至溺亡。

这种窒息感,他深有体会。

一曲毕,韩以恪如同回光返照,额头冒出细汗,睁大眼看着钢琴喘息。

这不是关海的天鹅,是他的天鹅,濒死的时候不优雅,但快乐。

韩以恪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感觉脑袋的弦在重新拼接。

啪!

韩以恪睁眼,左脸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侧过头,看见蓝文心弓着背,整个人几乎伏在琴键上,愤恨地看着他,身体在打哆嗦。韩以恪放开他的手,手心全是汗。

过了半晌,蓝文心勉强撑着钢琴站起,几滴泪顺势砸到琴键上,他挂着两道泪痕,垂眼看韩以恪:“……你满意没?”

韩以恪抬头看他,手背残留着几滴蓝文心的眼泪,冰冰凉凉的,比左脸火辣辣的疼痛更有存在感。他仰头和蓝文心对视,看他眼睛源源不断地涌出泪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两人无声对峙许久,韩以恪感觉手背的水滴被吹干了,肌肤上留余一抹冰凉的触感,左脸的痛感也逐渐消去。终于等什么都不剩的时候,他站起身,微微低头看面前的蓝文心:“你走吧。”

蓝文心眉头紧锁,警惕地抬眼看他,不明所以。

“你可以走了,带上你的行李离开,不用再回来。”

韩以恪的语气极为平静,不带任何挽留,也没有丝毫不舍,好像之前对蓝文心的所有示好只是逢场作戏,或是短暂的精神失常做出的反应,现在他被扇了一巴掌,彻底被扇清醒了,决定做回好人。

蓝文心迅速揩了揩眼角,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耐烦地说:“你什么意思?”

韩以恪没有回应他,转身去衣帽间,随手拿出一个黑色行李包,往里塞了几件衣服,然后扔在蓝文心脚边。

“这里面是你来时的行李,别的不用多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