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养神的靖王,看着手里忙个不停地张鸢,心里堵得很,没事找事“去,给本王念书”屋子里就张鸢和他两个人,这话自然是对张鸢说的。张鸢好脾气的应是,拿着手里的布料在靖王身上比了比,靖王最近瘦了太多,衣服宽松了许多。
靖王这才知道是做给自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张鸢比完自己做了记号,搬了软凳坐在床前,拿了靖王丢在一旁的兵书,轻声细语的念了起来,娇软的声音响在耳侧,靖王烦躁的闭上了双眼。
张鸢晚上本就没休息好,手里的兵书又枯燥的不行,念了一会儿她的意识就昏沉了,出去洗了把脸,吹了吹风,感觉精神好点后,继续回去给靖王念。可惜并没有坚持多久,她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软软的靠在床柱上沉睡了过去。
闭目养神什么都没听进去的靖王睁开了双眼,不顾身上的伤口,撑着坐了起来,疼的眉头紧皱,消瘦了不少的手伸向张鸢脆弱的脖子,昏睡过去的张鸢动了动没有醒来。
靖王眼神莫测的看着她憔悴了不少的脸庞,心想只要自己稍稍用力,这小妇人怕是就要命丧于此,再也不能欺骗践踏自己。他林鸿修此生从未如此憋屈过,想弄死一个人,又不想她离开自己半步,恨不得两人一起共赴黄泉以解心中愤恨。
靖王盯着张鸢的睡颜看了许久,久到手臂僵硬颤抖浑身疼的冒汗,才一脸不甘的重新躺了下去。张鸢垂落在床上的小手,半响后被拉进被褥间,浑身都不舒服的靖王闭上了双眼,两人一坐一趟沉进了梦中。
张鸢对此一无所觉,她只觉得靖王最近晚间不再折腾人了,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不再读着书就困倦的昏睡过去,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这让林想想和林钰宁放心不少,两个孩子在心里还是希望双亲能好好的。
张鸢那日做的里衣,靖王最近也穿上了,面无表情地仿佛不知道是张鸢做的,张鸢也不在意,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她和靖王身份互换,要是靖王给她下毒,让她缠绵病榻,她可能还不如靖王此时。毕竟她当时看到白王妃的下场,是真的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如今只是看靖王的脸色,并未牵连家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这日张鸢刚给靖王换了衣衫,要给他喂饭,底下就有人来请她去前院,说是宫里来人了,张鸢有些为难,靖王的闷气一直不消,穿衣喂饭梳洗一概不许旁人插手,就把张鸢当个侍女使唤。张鸢有些为难的说“请人稍等片刻,待王爷用了早膳,我就过去”
最近宫里时常来人,或是皇帝身边的,或是太后身边的,张鸢都习惯了。说完张鸢就继续吩咐摆膳,此时张鸢还不知道那人是来宣旨的。靖王看了一眼一无所觉得张鸢,心想这妇人可真是分不清轻重,糊涂的很。
靖王一脸不耐烦的挥开她,瓮声瓮气地说“去更衣,赶紧去”张鸢有些为难“那您的早膳”靖王更烦了,难道靖王妃的位置在她眼里真就不值一提,连顿早膳都比不上。看着他一大早的就生闷气,张鸢不解,但还是前去梳洗了。
见张鸢一身常服头上插了两根簪子就准备出去了,靖王闭了闭眼睛再次喊住她“去穿你的侧妃礼服”语气尽是恨铁不成钢。张鸢唯恐宫里的人久等,不敢磨蹭,虽说不解为何要穿礼服但还是赶紧换了衣服。
紧赶慢赶的赶去前院,面带不安的向来人道歉,皇帝身边的王公公一脸笑眯眯的并未生气“既然娘娘来了,那奴才就宣旨了”张鸢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院里恭敬地跪下听旨,心里还在想原来是有圣旨,怪不得靖王看自己一身常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张鸢想着怪得了自己吗,传话的人可没说有旨意,只跟她说宫中来人了,她哪想到是皇帝特意交代了,一切从简,莫要惊扰靖王养伤。
林钰安的世子之位在白氏被废那日就一并被废了,靖王并未再次提起册封世子之事,皇帝只当弟弟心里不愉快,也就暂压下了此事,只加封了林钰宁为骠骑大将军代父回北境御敌。
没想到在林钰宁临行前,靖王上了折子,为林钰宁请封世子,府里现在并无王妃,张鸢作为世子的生母,也一并被靖王请封了靖王妃。张鸢不知道靖王是何种心情去上这封折子的,她听到那句“晋封侧妃张氏为靖王正妃”一时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机械麻木的叩首谢恩,久久回不过神来,宣完旨的王公公笑眯眯的对着张鸢母子三人说吉祥话“恭喜王妃娘娘,恭喜世子”林钰宁塞了荷包给王公公。王公公看了一眼还在晃神眼睛红通通的张鸢笑着说“王妃,靖王殿下可还好?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挂念着殿下呢”
张鸢猛然回神,牵强的笑笑连忙说“王爷已经起了,王公公不如随我,随本宫一同去看看”张鸢说了一半感觉不妥,赶紧改口。王公公笑着说好,张鸢与两个孩子陪着他去了天章院,看张鸢一回去就先问靖王可用了早膳,药用了没之类的琐事,王公公心想,靖王可真是好福气。
张鸢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佯装无事的带着人去了靖王养病的卧房,坐在靖王的身侧看两人寒暄,不由自主的神情就恍惚了。看着张鸢的神色,靖王笑了笑,破天荒地主动拉了张鸢的手与王公公说“王妃日夜不假他人之手照料本王,难免有怠慢之处,还请公公见谅”
王公公看着他维护张鸢自然不会说什么,不仅如此,怕是还要将张鸢贴身伺候照顾靖王一事,禀明皇帝与太后。张鸢听到靖王说的话,眼神猛然收缩,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靖王看着她喜形于色气从心来,用力的握了她的手一下。
张鸢赶紧低下了头,落入王公公等人眼里就是新任的靖王妃柔情似水的和靖王对视,明明两人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会被看的羞涩的低垂下头。看的王公公在心里想,怪不得这张氏能上位,是有几分收手段的。
看靖王面带疲倦,王公公并未久留,寒暄几句,将皇帝和太后的问候关切带到就起身告辞了。张鸢和两个孩子赶紧去送人,王公公拦下欲出天章院的张鸢“王爷身边离不得人,王妃还请留步吧”张鸢心里乱的很,又推辞了一番才目送林钰宁送人出去。
看人走远没了影子,张鸢揉了揉额头,抬步往里走,刚走至廊下,下人就来禀告,说靖王早起滴水未进,张鸢只能压下心里的想法,吩咐人先备膳送药。心里有些嘲讽的想,正妃侧妃如今又有什么区别,不还是靖王的贴身侍女。
张鸢回来时面色已经平静了不少,洗了双手服侍靖王用膳,倒是靖王在吃完喝完药后,一脸刻薄相的说“既以做了王妃,就莫要给本王丢人,那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别再让本王看到”正在给他擦嘴的张鸢顿了一下说“您若是提前与我说一声,我也不会如此失礼”
张鸢也知道自己今日不算得体,又听靖王在哪尖酸刻薄的挑刺,忍不住的出口埋怨他,靖王倒是没想到逆来顺受任他折腾的张鸢竟然敢顶嘴了,皱着眉头怒瞪着她“你真以为这王妃是让你在本王跟前摆架子的?本王告诉你”
张鸢不想听他叽叽歪歪,自己出口说“我知道,不管是侧夫人,侧妃,还是王妃,我在您这儿都是一样的,也都只是伺候您的”靖王被她抢了白不甘心的说“你还委屈上了?伺候本王不是你的本分吗?”
张鸢眼看他急眼了,也不想去探究他为何给自己请封王妃的事了,有些无奈地说“不委屈,都是妾身该做的”伸手给靖王理了理凌乱了不少的衣衫继续说“王爷,您是聪明人,我猜不到您的想法,您既然让我做了这靖王妃,想来是愿意同我好好过下去的,我与王爷一体,荣辱与共,日后若有事还请王爷提前告知妾身一声,免得妾身损了王府的颜面”
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意,靖王就算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张鸢勾唇轻轻笑了一下,她还是有些开心的。张鸢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林钰宁要走了,张鸢泪眼婆娑的送走了大儿子,靖王倒是面色平静,只是嘱咐了一句不要堕了他的一时英明。
林钰宁走后府里当下就寂静了不少,林想想专心备考要去试试今年的秋闱。管家依着靖王的意思给他找了夫子,府里的诸事也都悉数交给了张鸢。
张鸢忙的不可开交,既要照顾靖王又要管理府中中馈,见各个管事,天章院的灯往往要亮到很晚。张鸢的脸色再次差了起来,看着她放下床账,靖王就知道她又要熬夜了,脸色一沉,拉着她的手臂说“太亮了,本王睡不好”
Y
第0179章一百七十八章不好了小公子骑着马提着刀离府了颜
张鸢有些为难的说“那我去外间,啊”靖王一把将她扯得伏在自己身上,不耐烦地冲着外面说“将夜明珠盖上”细小的脚步声响起,屋子里昏暗了下来。张鸢知道拗不过他,轻轻的挣扎着说“我,我不看了,这就去睡了,您放开我”
黑暗里的靖王沙哑的问“你要去哪?你跟本王说,你要去哪?”不知道是哪里又惹了他不愉快,张鸢有些害怕地说“您的伤?不行的,你放开我,我去软榻上睡”靖王也知道自己此次伤势严重实在不适合同床,只能很恨的说“把床账挂起来”
张鸢摸索着跪立起起身,又摸索着将床账挂了起来,微弱的光亮透了出来,看着靖王已经闭上了双眼,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给靖王掖了掖被子,去了软榻上睡。临睡前,张鸢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想了一圈没想起来,就又想了想离家的林钰宁。
想到林钰宁她才想起自己忘记的事情,林钰宁毕竟年纪不大,靖王此次没有跟着同去,皇帝放心不下,派了监军。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张鸢知道的吴玮之,张鸢也是送林钰宁那日才知道和林钰宁一同去北境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知道的那位威远将军。
张鸢放心不下远在北境的步花影,赶紧写了信要人快马加鞭送去北境。步花影一前一后收到了两封来自都城的书信,一封是张鸢写的,一封是徐潇沐想让人送去的,徐潇沐的亲信还说了,若是步花影想的话,他们可以护送她回故乡。
步花影已经多年不曾想起家乡了,她是个孤儿,自小被跛脚郎中收养,学了这一身本事养活自己。如今她已经在北境待了十几年,早已对这个地方生了感情,又怎会在即将开战的关头离去呢。
步花影并未将即将到来的吴玮之当一回事儿,如今已经过了十几年,她早已放下那桩往事,吴玮之儿女双全,该是也放下了才是。步花影给张鸢写了信,谢了她的好意,张鸢收到信心里发愁,只能庆幸自己对着林钰宁交代了此事,若是那吴玮之真的要仗势欺人,定不要饶了他。
张鸢压下心里的担心,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梦中,明日她还要见管事,账本也没看完,真是一堆的事情。清闲惯了的张鸢,有些不太适应如今的忙碌,睡梦里都是那一摞摞的账本。这就不得不说王府的那些管事下人了,以往白王妃不是个好糊弄的,后来的林想想更是管账的一把好手。
下人们看张鸢初接手府务个个都坐壁上观,想看看这位新王妃到底是个何秉性的,若是个软和好糊弄的,那自然少不得他们的好处。可惜他们都忽略了靖王,次日管事来拜见张鸢,还未见到人,就被靖王的人狠狠训斥了一顿,那糊弄张鸢的账本悉数摔到了他跟前。
管家更是苦口婆心的说“老赵,你怎么人老了就糊涂了”吓得那人慌忙跪地求饶,从此歇了心思,枪打了出头鸟,剩下的自然就老老实实了。这些张鸢都不知道,她洗漱完,服侍靖王用早膳时,才听下人禀告说管事今日不来了,账本会理好再送来给王妃赔罪。
张鸢有些诧异地看了靖王一眼,但看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心里也有些摸不准,就未再出口。张鸢何尝不知是有人故意为难自己,可就算是错的账本,她也得一一看清,找好了证据,才好去治人的罪。
她那点心思靖王一清二楚,并不以为然,不过是有异心的奴才,张鸢就是挨个的把人都罚上一顿,也不敢有人有怨言。心里不是滋味的想这小妇人也就对着他心狠,还不清楚她根本不需要像旁的夫人一样需要在府里立下威信才能站稳脚跟,更是没反应过来,这府里的人都是需要依附她生存的。
靖王这一番的折腾虽说张鸢不知情,但她手里的事情倒是顺了不少,张鸢也不是个性子真的软和任人拿捏得,有错就罚,刁钻的恶奴该发卖的发卖。这让不少轻看她的下人,都老实了不少,知道了这位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张鸢理顺了府里的杂事后就放松了不少,除了担心在外的儿子,她自觉如今的生活竟是难得的清闲自在,靖王的伤还未见起色,继续休养,林想想在全力备考。偶尔张鸢也会出门应酬,现在都城的人不管在心里是怎么编排她的,见了面都得恭敬行礼,道一声王妃安。
这日张鸢在家里看她的嫁妆单子,就是之前徐潇沐送来了的那份,说都给她放在了温泉庄子里了。庄子的管事张鸢前几天也见过了。张鸢并不打算把那么多的东西拉进王府,只准备挑上几件合心的让人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