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庭舒从桌后起身,徐步走到敞开的门庭处,遥遥望着对面的雪岸,思索着是否要前去找人。
就在这时,雪岸的尽头处冒出一道黑影,朝着水榭的方向而来。
修士们向来耳聪目明,更遑论楼庭舒这种足有合体中期修为的大能了。那道身影甫一出现,他就看出那是自己未准时出现的侍从,不觉舒了一口气。
待韩渠上了浮桥,他才施施然转身回到房中坐下。
片刻后,门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右护法,对不住。”韩渠粗喘着气,小声解释起自己迟到的缘由,“昨天夜里我……我看书看太晚了,今早睡过头所以……”
剩下的话他咽了回去,羞耻于自己迟到的行为讷讷着说不出口。
楼庭舒微微抬眼,瞥见那张不怎么白皙的脸颊上浮出的红晕,唇角微微上扬一点儿不甚明显的弧度,在韩渠紧张的注视中淡然道:“无事,下次注意便是。”
闻言,韩渠松了口气,悄悄地看了坐在书桌之后如端方君子一般的右护法,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失落。
摇光教之中,右护法一向以性情温和著称,若是换成其他的长老护法,今天自己恐怕就得受罚了。
他之前发现自己迟到的时候也不曾有多担心,因为他知晓右护法并不会为这种事而发怒。
只是韩渠的心中,却忍不住萌生一些卑劣的想法……若是右护法只这样对他一人便好了……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剩桌前人落笔时的沙沙声。
韩渠站在书桌一侧,默不作声看着楼庭舒俯首作画时如玉石一般白皙莹润的侧脸。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斜,暮色昏昏。
水榭中的两人一坐一立本是和谐无比,一个人的到来却打破了这满室的平静。
只听外头忽而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紧接着便是一道慵懒沙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庭舒,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悠闲啊。”
楼庭舒显然知道来人是谁,徐徐抬头,语调平淡道:“教主说笑了。既然已至此处,何不入门一叙?”
早在敲门声响起之时,韩渠就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好奇是何人来此处寻右护法,随后听见右护法的那一声‘教主’,心中的好奇更深了几分。
尽管他已经加入摇光教足有三年时间,可对于这位声名赫赫的教主,他是完完全全没有见过对方的,连遥遥一望都不曾有过。
须知摇光教有教众数万,平日里教众们的事务皆由数名长老分配管理,只有危急教内的大事才需要教主出面。过去数年中,因着现任教主修为深厚且极善斗法,其余的势力也不敢来犯,只得蛰伏。
因此韩渠现在听见教主到来,难免升起几分好奇的心思,直直地盯着门口。
“既然右护法都这么说了,我这个教主怎好拒绝?”
话音刚落,一名俊美邪肆的男子环手迈进了这间装潢清雅的水榭,姿态从容中透着一种漫不经心。
男子身披一件玄色大麾,一头微卷长发似浓云飞瀑散在身后,右侧鬓发别在耳后,鲜红似血的玛瑙缀在耳廓上熠熠发光。
他生得容色灼灼,眉眼之间虽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锋锐感,可仍能让大部分人对其心生好感。
可韩渠在看见那张脸时,却像见到什么可怖怪物一般,整个人如秋日落叶簌簌发抖,已是惊恐得连脚都站不稳了。
怎么会……怎么会……
昨夜奸辱他的人怎么会是……
他屏住呼吸,死死地将头埋进胸前,连余光也不敢瞥向逐渐走近的人。
“今日教主来访,是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做吗?”楼庭舒目光扫过一旁的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下的韩渠,心中闪过一丝疑问。
偏偏晏明空已至前方,不过数尺距离,他只好按下心中思绪,将心神集中在与晏明空的对话上。
晏明空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一旁的韩渠,只以为这名不怎么起眼的弟子是出于对教主这一身份的害怕才作此姿态,而他这次前往此处寻找楼庭舒,也确是有要事需要这名实力不俗的下属去处理。
因此他也不再说些无用的题外话,一敛懒散的神情,正色道:“五日后,我需要你和我一并前往药王谷。”
闻言,楼庭舒目光微微一动,没有回答。如若要让他陪同前往药王谷,只需一条传音即可,而不应该是晏明空本人出现在此处告知于他。
因此他只是默不作声,等待着对方说出其余的要求。
晏明空张口欲言,蓦地瞥到一旁那个垂着头的侍从,微微一皱眉,语调冷然:“出去。”
这一声‘出去’是对谁而说,在场的三人都很明白。
无需另外两人多言,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韩渠保持着垂头的姿势,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迅捷步伐退到了水榭下方的浮桥上。
楼庭舒轻蹙眉峰,心中愈发奇怪起来。
韩渠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教主?
正待细想,晏明空开口打断了他:“庭舒,这次前往药王谷,我需要你这样做……”
退至房外的韩渠走到浮桥之上时,才抚着胸口呼出了那口一直憋着的气。
之前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并没什么令人不齿的痕迹时,他还庆幸着那只是一场噩梦,怎知那一瞬的欢喜竟是稍纵即逝,下一刻雌穴漏出的肮脏精液就告诉他,昨夜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虚假,而是一场真真实实发生在他身上的噩梦。
昨天夜里他到中途就承受不住那人粗暴的肏干昏死过去,自然也没有余力起来给自己治疗,其次筑基修为的他也没有这个实力施展这种治疗术法。因此他身上的那些痕迹显然是那个奸淫他的人治好的。
虽然韩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不是吗?
末了,他安慰自己,就当被条狗咬了,忘掉这件事就好了。
然而,距离他被陌生人强暴还不到一天,这个人就再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
他呆呆地望着结冰的湖面,从醒来起就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害怕再也压制不住,眼眶一热,咸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木质的浮桥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