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郎!!!你犯什么混!吓到人了!”
少年闻言立刻下马道歉。长腿一抬便从一人高的马背上下来,高高瘦瘦,常年在马背上晒着,皮肤比赵妨玉见过的所有人都要黑一个度。
少年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瓮声笑着,森白牙齿被黑皮一衬,不知为何让赵妨玉梦回非洲。
而黑皮少年却在看清赵妨玉的瞬间,面色涨红,只是太黑了,连身边的十四娘也未发觉。
十四娘想扯少年的耳朵,被少年下意识拍落,气的十四娘一个响亮的巴掌招呼在人后背,这才老实下来,跟着十四娘快步行来。
“姐姐别怕,十二哥天生就傻,他不是故意想吓姐姐的。”
李十二郎扬起的嘴角立时僵住,看向赵妨玉的眼神都带上局促,瓮声瓮气欠身道:“方才不当心,吓到表妹是我的不是。”
“我是十二郎,前些日子去了趟樊城,今天才回来,所以昨日表妹应该不曾见过我。”
说着,十二郎从小马上取下来一个小盒递给赵妨玉:“路上耽搁,否则昨日就该给妹妹们的。”
赵妨玉礼貌道谢,谁知十二郎竟道:“妹妹不妨瞧瞧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把上面的石头扣下来给妹妹打首饰。”
赵妨玉:“……”古往今来的定律是黑皮不聪明吗?
赵妨玉闻言打开,锦盒中的的物件露出,正是一枚女子用的匕首。
金子做的刀鞘,上面镶嵌了许多宝石,尤其是把手上有一颗比猫眼儿还大些。
想起昨天舅舅们送的大块宝石,赵妨玉忍不住疑惑,陇西特产是宝石吗?
大概是陇西李氏随手送的都是宝石打底,赵妨玉忍不住问出。十四娘笑着回道:“这是去嘉峪关外面打来的。”
“我们陇西李氏,不似旁人家重文轻武或重武轻文,子孙无论男女,必得会骑马,读完四书,家中哥哥们若是从武,便会跟着家中叔叔去嘉峪关。”
“家里的宝石,大多都是儿孙去嘉峪关外打仗带回来的战利品。”
十二郎憨憨点头:“送妹妹们的,都是我自个儿打回来的。”言辞间很有一副土财主的气魄。放到外面,谁也不知这竟能是陇西李氏的孩子。
赵妨玉道谢,不多时赵妨锦回来,也得了一样的宝石匕首,连赵妨墨也有一把,只是小一些,拿来削水果正好。
等晚上归家,赵妨玉才知道,这位李十二郎,本名李伯棠,是家中出了名的笨蛋种子。
“十二郎最笨,四书姐妹们最晚十岁也学完了,唯独他,一直被打到去年才结束学业,就这还是小叔叔打累了,说朽木不可雕,谁能谁来雕,反正打死他也不雕。无奈之下,家中才放他去的嘉峪关。”
十四娘提起十二郎的学业,忍不住啧了一声:“我们李家百年来,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笨的。”
赵妨玉瞧着十四娘颇为嫌弃的模样,好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好歹十二郎看着武学一道别有天赋?”
十四娘再次啧了一声:“小叔叔说,要是什么本事也没有,活该送出去要饭,被打死也别说是李家人。”
说完紧紧握住赵妨玉的手,仿佛想起什么伤心事:“家中族学一向是错一个罚一群,每回他背不出书,我们都得跟着他一起抄,一起罚没……”
似乎是想起那段黑暗往事,十四娘眼泪花都出来了,喃喃道:“太蠢了……实在是太蠢了……”
“天天被罚,我手上抄书的茧子都比姑姑厚两层!”
赵妨玉没想到李家这一代还有这样的伤心事,好笑的带着十四娘回自己的屋子,拿了一颗银香球才哄好。
大夫人从外间回来,等十四娘和赵妨玉道别后,才把赵妨玉招来面前:“你瞧着陇西如何?”
“来这边住的可还习惯?”
按照大夫人的思量来看,赵妨玉的婚事不算好办,至少得劝服赵悯山。
思来想去,还是嫁回李家最好。
真嫁回李家,赵悯山再有百八十个想法,对上她父亲,也都要按下去。
只是不知妨玉习不习惯陇西风俗,毕竟和上京相比,陇西瞧着还是粗犷了些。
第76章 来者不善
赵妨锦和赵妨玉同小马熟悉了两天才敢上马,九娘和十四娘怕出意外,均在边上看着,除此以外还有十二郎。
十二郎呲着牙站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一身箭袖松石色金线团花暗纹圆领袍,头发全束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团用长簪簪住。不看一身黑皮的话,也是个极其端方的少年郎。
虽然脸热,但仍是认认真真的看着赵妨玉同赵妨锦,坠马可不是好玩的,正因要紧,九娘和十四娘才喊了她来。
“十二哥,嘉峪关情况如何?”
赵妨玉和赵妨锦骑着马慢慢走,九娘和十四娘帮她们牵着,十二郎走在两匹马正中,无论谁惊了马他都能第一时间救人。
李伯棠摇晃着腰间挂的玉佩,想起嘉峪关的情形,口中不自觉严肃几分:“今年的倒春寒厉害的很,关外比城中更严重些,牧草长的不好,叔叔伯伯们的意思都是今年胡贼可能会再来一趟。”
关外多以放牧为生,不事生产,吃的都是牛羊肉,兵肥马壮,每到秋冬之际,春夏之交,都会想办法来掠夺一番。
这些年来死在嘉峪关的人不计其数,他们陇西李氏的五房李家人,也不过是死的最多,最能打罢了。
“那你还回来?”九娘和十四娘没想到关外情形竟然如此紧张,一时间心中也跟着着急。
李伯棠继续晃着手中玉佩,眼神在赵妨玉和赵妨锦的马上来回扫视:“留不了几日,这次回来不仅是看姑姑,也是为了给家中提个醒,小心流寇。”
赵妨玉脑海中不由闪过灭亡南宋的金人,完颜氏女真人。
南宋具体什么时间,以及因何事而亡赵妨玉记不清了,只是大致记得宋被金人狠狠伤过,可能在这个小说世界,代替金人的就是所谓的胡人。
赵妨玉坐在马背上,感受着身下马匹的动作,神奇的一点点往前走。
远一些的地方有人将场地圈出来一块打捶丸,赵妨玉不会,暂时也不敢纵马,安安稳稳的坐在马上散步。
这马场不是李家一家的马场,还有其他家的人,不时有人过来同十四娘和李伯棠等打招呼,喊他们去玩,都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