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李伯瞵拿过了油纸包,放到柳子容手上。“肚子饿时,可以吃。今天大概会在这耗上大半天工夫,累了就说。”

柳子容握着手中温热的油纸包与他相望,笑容显得有些羞赧。他一定觉得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吧。

谢谢。她以唇发出的气音说着,手则兴高采烈地捧住了油纸包。她踮起脚尖,想找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然而眼前却只是一群乌压压的人潮。

人潮的波动让她晃动了下身子,所幸李伯瞵的大掌及时地握住了她的腰。

“不舒服吗?”她从进来市集后,样子虽然高兴但脸色一直就不大好。“我先带你到茶楼休息吧,这儿人太多了。”

柳子容连忙举起手摇着,好不容易才见到市集,她还想好好看看这些新奇的玩意。以指尖快速比碰了碰李伯瞵的掌,见他会意地将手心朝向她,柳子容又笑了,绝美的笑容中有着纯真孩童般的开心。

李伯瞵磷瞪着柳子容漾着笑意的嘴角,如同沙漠之人对水的渴求。他想吻“他”。

没发觉李伯瞵的异样及周遭来往人群的逐缓脚步,柳子容认真地在他的手中写着:“我想你的肚子可能饿了,找地方吃东西”。

简单的一句话,用书写的方式来表达却又花了一番的时间才完成。她不明白李伯瞵的掌心是否会如同她的指尖一般有着细痒的感受,她只知道每回在他掌心中写字之时,她总会忍不住手指颤抖。

没听见李伯瞵的回答,柳子容抬起头、抬起油纸包,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李伯瞵,不意却在他的肩后望见许多注视着她的陌生目光。她很快地又垂下了头,缩了下身子到李伯瞵身侧,直觉他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

见柳子容瑟缩的模样,李伯瞵粗眉一挑,双眸住左右驻足的人群扫过,待所有的目光都纷纷改向后,他右手俐落地一挥,扬起了遮日的斗篷将柳子容从头至尾包里住挡住旁人惊艳的目光,也提供了柳子容一个喘息的空间。

白润之玉,即使沾了些许瑕疵,却仍是人们注目的焦点﹗

“我们先离开。”环着斗蓬下的柳子容,他说话的语气越发地低柔。

原以为那张望的举动是为了找地方休息,却没料到在柳子容孩子气的笑容下,关心的却是他早晨进食不多一事。这样细腻的心思,要他如何舍去对柳子容的怜恤?

李伯瞵搂紧了靠在胸前的人儿,内心交战的情绪让他握紧了拳。

拥着柳子容在人群中前进,小心地不让人群撞击到斗蓬下的人,也刻意地放慢脚步,让斗蓬中露出的眸子,可以趁此慢慢地观看着周遭的花花绿绿。

他一直希望柳子容是那个他在岩穴边遇见的女子。奸细也好、伪装也罢,起码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得到“他”。

正因为不曾找出那名神秘女子,他对柳子容的性别就一直无法释怀,也就一直存抱着的希望。可以强使手段,对柳子容再付验明是否为男儿身,只是内心抗拒幻灭的情感让他迟迟无法动手就怕柳子容真是个男子。

而营区中有陌生女子闯入一事,他已对巡逻军做出了处分﹔不过也正因为搜寻不到那名女子,想将功赎罪的巡逻军隔日即呈报﹔与西突厥勾结的高昌流亡贵族已向长安前进。

拔营,是为了一网打尽﹗

在步出拥挤的区域后,柳子容的脸已冒出了浅浅的汗,趁着李伯瞵看向远方的几处马贩时,她迅速抽出了手绢轻拭去右颊上的水珠,没有意外地看到浅浅的红印在手绢之上。她们一群人只想买到胭脂便可度过难关,却忘了胭脂会随着汗水而消去。

她不能再久留了,涂抹胭脂只是权宜之计,并非长远之谋啊。只是心却难受得很。她……竟有些……舍不得他﹗

捏着手绢和他买给它的东西,她仰起下领,望着他坚毅的测脸出神。初见李伯瞵,他迥异于其它男子的高鼻深眸就已在她心中烙下了痕迹。此后,怕是再难将他的身影自心板上擦去了。

柳子容抿着唇苦笑,觉得自己好卑微李伯瞵习经在岩穴中那般粗鄙地对待过她,她怎会愈来愈挂记着他,而非……曲步瀛呢?她慌张地摇着头,不喜欢自己这种情绪。

“怎么了?还逛不够﹖”走到树下,他体贴地为柳子容掀去了斗帽,让那闷红的小脸透着气。“方才倒是忘了问你是否缺什么东西。”

不要对我如此细心。柳子容双手捉住斗蓬的前襟,在他无言的注视中,同自己的心投降。

去买胭脂吧,多留在他身旁数天也好啊。

那些离去的坚毅念头在面对他之后,竟皆可笑地不堪一击。她伸出手想握住他的手掌,感受那分安心,却又不敢让自己的手掌靠近他。叹了口气,她仍是放下了手。

终是得不到她要的收场吧;他有他的天,而她则背负着着曲大哥的等待。

他一把握住了柳子容犹豫的手掌,感觉到那手掌中传来的颤抖。柳子容想说什么呢?李伯瞵地包里住那颤动。

她闭上了眼,明白自己猜不住心事的脸此时必然是玄然饮泣。匆促地想抽回手腕,却被握得更紧。柳子容猛然张开了眼李伯瞵竟将她的手置在他胸前的心口之上。

他心上的跳动是真实的﹔然而,那却是颗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一个特定女人的心。

眸子涌上了水光,再望了他深沉的瞳一眼,即咬着唇硬是收回了手。

她弯下了身,用手指在黄土上写:“胭脂”。

“你要买胭脂?”他再次依近了柳子容,没理会那含泪的拒绝因为那眼眸中的不舍情意过分明显。

李伯瞵倾身向前,勾起柳子容的脸颊。

柳于容惊喘了一声,向后避开他的碰触。脸上的红颜料可能会脱落啊﹗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深遂的眼眸由在意变为冷漠。

她难受地低下头写着:“我答应替营妓姑娘们买”。

李伯瞵用脚刷地毁去了所有地上的字迹,柳子容此时的闪躲让他旺怒。才刚习惯那软柔身子依偎着他的感觉,却又被狠狠地一把推开。

李伯瞵条地弯下身与那双惊惶的眸相对,不顾柳子容挣扎地扣紧了细滑的下颔,脸色紧绷地看着那痛楚漫上秀气的眉头。“你怕什么﹗我若真要对你下手,也容不得你有说不的权利。”

用了不留情的力量甩开柳子容的身子,他怒瞠的眼瞪着倒坐于地上,里着斗蓬、看来狠狠却又该死的可怜人影。

他究竟气恨什么﹗气恨柳子容根本不在意他?气恨他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不过是因为得不到而渴望罢了﹗他从不曾迷恋过任何人女子如此,男子亦然。

“这位落难的姑娘,标致美艳得更甚牡丹。”第三者的评论加入树下气氛僵直的二人之间。

李伯瞵更形阴沉地变了脸色。倨傲地微昂起下巴,不加理会。他向前走了二步,伸手迅捷地抄起一段树枝鞭向柳子容。

在柳子容惊惶地闭上眼闪躲时,树枝勾起斗蓬的一角,衣角的布料因劲风扬起再度盖住了柳子容的脸庞;而后树枝一气呵成地向身后射出,瞬间发出的小石子击向第三者。

“身手果然还是不凡。敢问李伯瞵将军近来是好兴致,拋军弃营出来偷闲?还是战事顺利,于是想到外头找生气受?”几句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从第三者口中传来。

李伯瞵皱了皱眉,因为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龙沐勋?

他旋过了身,看向几步距离外倚着黑亮神驹的男人他将来的妹婿、成都“鹰堡”的少主。

“你怎么会在这?”李伯瞵向前走了一步,恰好遮住来人对树下那抹身影的刺探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