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好女孩,她值得真诚以待。
“小婉,”许嘉海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宴会厅,放慢脚步,“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女孩。”
许小婉偷偷在自己的胳膊上擦掉眼泪,笑了笑:“你在哄我开心,你又在骗我。”
许嘉海停在喜宴门口:“没偏你,也不是在哄你。”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旋即轻声笑了笑:“我是个多情的人,没准哪天突然就爱上你了呢。”
许小婉低了下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吻了一下许嘉海的头发,这个吻极轻,轻到连许嘉海都没察觉到。
“谢谢你,嘉海哥。”许小婉从许嘉海背上下来,转过身,慢慢走进喜宴大门,穿过院子,一次也没有回头。
喜宴已经快要结束了,许潜提前叮嘱过,不许任何人喝醉酒,在场的每个人都在清醒地保持警惕。
许潜看见许小婉从外面进来,对她招了下手:“小婉,过来。”
许潜看了看许小婉,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沙哑的声音难得能听出一两分的温情:“那你哭过,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许小婉眼里盛着水光,笑了笑:“没有,我这不是出嫁吗,舍不得爸爸。”
许潜拍了下许小婉的肩膀:“你先回家,爸爸有话对新郎说。”说着叫了两个人身手极好的人过来,让他们保护许小婉。
“等等,”许潜叫住许小婉,张开手臂抱了她一下,“好了,回去吧。”
许嘉海站在院子里的一个大红灯笼下,点了一根烟,看着许小婉从屋里出来,走出院子大门,融进更加深沉的夜色。
他摁灭烟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王副局给了他任务,让他和苏瑶保证人质的安全,不知道苏瑶那边怎么样了。
喜宴厅里,陈星河靠在舞台边,不时往窗外看一眼,他已经整整四十分钟没看见苏瑶了。
许潜这个老疯子让她穿着那件明黄色的裙子,目的显而易见,他想重演当年的场景,让苏瑶像夏若檀一样,在他眼前被一枪爆头。
尽管苏瑶让周宇尘给他传过话,说她拼死也不会成为被许潜攥在手上威胁他的工具。
可那是他的女人,哪怕她有一丁点的潜在的危险都会让他感到不安。
陈星河从舞台边起身,准备出去看看。
许潜走过来,挡住陈星河的去路,用那双浑浊发灰的老眼看着他:“女婿,婚宴都结束了,你要出去干什么。”
陈星河冷冷地看了许潜一眼:“别这么叫我,恶心。”
许潜受了伤的声带让他的笑声听起来像窗外呜咽的风声:“跟我走,我给你讲个感人的故事。”
陈星河理也没理这个老疯子,抬起脚继续往门口走。
“你并不是第一个踏足这片土地的警察,”许潜从口袋拿出一个男式手表,低头在手上把玩着,“七年前有一个姓高的,不知道怎么摸到的这里。”
陈星河的瞳孔骤然收缩,盯着许潜手上的表,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颤抖:“那块表你是从哪儿拿到的?”
许潜笑了笑,脸上干瘪的皱纹往上提了提,眼底露出一片得意的凶光。
“说话!”陈星河抓住许潜的衣领,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他整个人从地面上提起来,“你把他怎么了?!”
这块表陈星河认识,五万块钱的浪琴。
那年他即将从公大毕业,养父准备送他一件毕业礼物。
怕继承了夏家巨额遗产的儿子看不上便宜货,那个背着房贷的穷警察攒了很久的钱终于攒出了一块能拿得出手的表。
老高,陈星河习惯这么称呼他的养父,老高有一空就去商场柜台边看这块表,导致陈星河很早就知道他要送什么了。
陈星河串通店员,让店员告诉老高,活动打折,只要一万块。老高没买,回到家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顿:“那是我送给我儿子的礼物,你掺和什么,还知道串通店员,当你老爸傻吗,我都盯了一年了,人家那个品牌从来不打折。”
两天后的一天,老高给他打电话,说要送他毕业礼物,让他晚上早点回家。
他早早地到了家,老高始终没来,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直到两年后,有人在若檀山上发现了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骨。
许潜被陈星河拽着衣领,脖子上丑陋的疤痕被勒得发红,他轻轻抬起一根手指点了一下陈星河的手腕,咧开嘴笑了笑:“年轻人,别这么冲动。”
陈星河松开许潜的衣领,眼里的杀意几乎要化成实质切断他的脖子。
许潜把手表收进口袋里,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往外面走去,一双苍老的眼睛射出卑鄙的精光:“跟我来,我带你欣赏一下我的战利品。顺便,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许潜走到门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到处看了看:“周宇尘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陈星河:“别废话,赶紧走。”
许潜笑着说道:“你那个弟弟可比你有出息多了,那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周宇尘从外面进来,怀里抱着一盆小雏菊:“来了,刚才回去拿了束花。”夜色太浓,没人看见他黑色的裤子上溅到的鲜血。
许潜带着陈星河和周宇尘回了家,走进那间挂着一整面墙壁的战利品的房间,反手关上门。
陈星河一眼就看见挂在正中间的那枚小雏菊胸针,那是夏若檀最喜欢的一件饰品,是他的亲生父亲送给她的。
胸针的做工看上去并不是很精致,材质也很普通,跟夏若檀那一柜子的金银珠宝没法比,可她还是最喜欢这枚胸针。
每当周正清不在,每当夜深人静,她就看着这枚胸针掉眼泪。
许潜盯着墙上的小雏菊胸针,沙哑的声音如同魔鬼的癫笑:“这是最伟大的艺术品,绝色美人,含笑死去。”
陈星河走上前,一拳打在许潜的胸口,“哗啦”一声,许潜后背撞上一个置物架。“咔嚓!”那一拳带来的巨大的冲击力生生把置物架撞得从中间断开。
许潜咳了几声,喉咙里吐出很大一口浓血,缓缓滴落在深色的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