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答道:“我叫小凯,十四岁,是这里最大的。”
十四岁已经不能被称为小孩了,小凯看上去比身高一米七的苏瑶还高一点,性格也是这群孩子里最沉稳的。
苏瑶拍了一下小凯的肩膀,注视他道:“现在,我任命你为这群孩子的队长,凯队长,你负责安抚他们。”
小凯笑了笑:“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苏瑶点了一下人数,低声问道:“怎么只有三十四个人,还有一个呢?”
小凯皱着眉:“阳阳今天闹肚子,没跟我们一块去吃喜宴,现在还在房子里休息。”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喜糖:“这些糖就是我偷偷藏起来给他带的。”
苏瑶往囚禁地点看了看,那栋既像厂房又像监狱的房子隐在一片黑暗中,被大片的树木遮挡着,只有一两个窗户透出微弱的光。
陈星河对她说过,那栋房子里布满了摄像头和炸弹。
她必须赶过去把吴向阳带出来,他的妈妈还在拿着寻人启事到处找他,她不能带着一具幼小的尸体交给那个可怜的母亲。
而且,她不确定那栋房子里有没有其他的杀手村民,没有是最好的,万一要是有,那个人迟迟等不到同伙和人质,很快会意识到出了事,叫来其同伙,警方根本来不及攻进来,这些孩子会再次沦为人质。
她必须立刻赶过去,把等候接应的杀手村民控制住,将吴向阳从那栋房子里带出来。
苏瑶把这群孩子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他们躲起来,反复叮嘱道:“一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不要发出声音,动也不要动一下。”
几个但小的孩子吓得一边发抖一边哭,又不敢哭出声音,啪嗒啪嗒掉着眼泪,个别控住不住哭出声的小小孩被大孩子捂住嘴巴,尽量不让他们出声。
苏瑶再次拍了下小凯的肩膀:“凯队长,这儿先交给你了。”
小凯笑了笑:“您放心地去吧,警察姐姐。”
苏瑶不敢多耽搁,借着夜色的遮掩,转身往囚禁点赶去。
穿过几处遮挡物之后,苏瑶听见有人喊她,转头看见是小凯,心脏徒然一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想跟您一块去救阳阳,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八年了,身手可好了,”小凯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不信您瞧瞧。”
他的话音刚落,闪着寒光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苏瑶的脖子划了过去,“唰”的一声,一阵破空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苏瑶闪身躲开,小凯的脸色已经变了,不再是一个受害的少年的模样,他的唇角微微弯着,眼底翻涌着嗜血的残暴。
八年的时间,他早已经被许潜从一个单纯懵懂的孩子驯化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小凯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毫无温度。
“师父说,只要完成了第一杀就可以从囚禁点搬到村子里住,那时候就可以自由了,”小凯微微弓身,挥了挥手上的匕首,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不如就从你开始吧,警察姐姐。”
苏瑶知道,这孩子已经完全被同化了,跟他讲大道理没有用,她还得赶过去救吴向阳,没时间跟他啰嗦。
苏瑶从腰间拿出自己的匕首,笑了一下,套话:“就你这样的,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不多找几个帮手吗?”
小凯挑了下唇,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找帮手,等着被抢功吗,我要亲手把你抓起来献给师父。”
小凯看了看苏瑶身上的明黄色连衣裙:“你的命可是很值钱的。”
苏瑶松了口气,对方没通知其他人,她只要把他解决了就好了,一切又都可以按计划进行了。
经历过八年的杀手训练,少年的行动速度极快,嗜血的暴戾让他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兴奋。
苏瑶还没来得及把那口气松完,小凯已经提着刀再次闪了过来,苏瑶迅速挥起手,“铛”的一声,两把匕首在夜色中剧烈碰撞,擦出一道灼眼的火花。
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
另一边,许嘉海背着许小婉往村里的喜宴现场走。
许小婉趴在许嘉海身上,偷偷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头发上,一边抬眸看着头顶的夜空:“嘉海哥,今天的星星真多。”
许嘉海低头看着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把许小婉往上托了托:“嗯。”
许小婉抱了抱许嘉海的脖子:“嘉海哥,你这两天是不是不太开心啊,你都不怎么说话了。”
“没有,”许嘉海边走边说道,“以前总听你说起梦梦姐,最近怎么不说了,你的婚礼她好像也没来参加。”
许小婉把自己的下巴搁在许嘉海头顶,沉默了一下,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又没说。
耳边渐渐传来嘈杂声,距离喜宴地点越来越近,许小婉紧紧抱着许嘉海:“嘉海哥。”
许嘉海:“嗯,你说,我听着呢。”
许小婉脸红了一下,低头看着身上大红的嫁衣,轻声问道:“你喜欢过我吗,不是朋友,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哪怕只有一点,一瞬间也行。”
许嘉海听着耳畔许小婉紧张收紧的呼吸声,好一会没说话。
要是平时,有这么可爱的女人这么问他,他就算对人家只有三分的情谊,一张抹了蜜的浪子的嘴也能给说成七分。
“没有。”许嘉海轻轻出声,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哽咽,那声音极低,很快被夜晚的虫鸣淹没了。
他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打湿了,头顶星河灿烂,总不能是下了雨。
她一生都生活在谎言里,这里所有人的都在保护她,同时也在欺骗她。
就连他自己,自从知道她是许潜的女儿,自从踏进这片密林,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和利用。
听着许小婉的话,许嘉海完全可以对她说一些甜言蜜语,继续骗她,利用她。
他不想再对她说谎了,他想让她活在真实的世界。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他就会对她坦白自己的身份,说他是个法医,是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