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反射出她得意的脸,外语有一个词汇叫做brat sub,指得就是故意打碎杯子惹人不高兴的小猫咪。
“看着镜子,卉卉。”
她才满地陶瓷里碎成了好几瓣,看着房间里这面梳妆镜的时候又被粘补完整。
而他在她身后面,目光落在镜子上,又反射回她身上,镜子是普通人打不开的平行世界的门,我们在梦里梦到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在平行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意卉有点怀疑刚刚听到的清脆响声是不是梦境。
她在镜子里看到她的乳房,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盯过自己的乳房看,忍不住把头别过去又被延川强行转回来,从上面看和从正面看是两个角度,好像和看山的时候是一个道理,横看和侧看能看到不同的形状。结合多方面的角度,她总结自己的乳房不是一个好看的球形,也不是最吸引男人的纺锤形。而是那种好像还没有发育好的圆锥形,像两颗涩涩的梨子,软塌塌的垂在空气里。
她觉得害羞,又一不小心因为害羞湿润,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乳房一样。
他的手搭在上面,抚摸。她发现他的手的颜色是比她的乳房稍微深一点的。也可能是因为她的乳房太白了,毕竟从来都没有见过太阳,以后也不会见太阳,没有人会捧着自己的乳房对着太阳安慰它们,鼓励它们说“诶,你多晒晒太阳”或者“你晒晒太阳就能长得快一点。
他的手动一动,她的脑袋就响过一堆杂音,她看着他的指尖露出她的胸肉,色差让她想起了黑白钢琴键,弹得李斯特的练习曲,是一页一页琴谱,都被笔记标注,哪里用力要大一点,哪力用力要小一点,哪里有延长音要晃动两下,哪是要跳动两下就轻轻拍出两声,握紧松开再握紧松开,他的手下有一首四四拍的诗。从乳峰到乳房最底端是一个完整的八度。
她在镜子里看自己的眼睛湿漉漉的,泪水可没有魄力打破镜面,她想人或许天生就是喜欢看这些东西的,无论是乳房还是私处,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的私密事。不然也不会有偷窥癖和装满镜子的情趣酒店。
她的反叛精神支撑她挺起胸脯,把乳房送到他的手上,他的手指有温度和柔软度,像光波一样有自己的震动频率。本身能发光的物体叫做光源,太阳就是的自然光源。他是大自然的生命,也是会发光的。她如果恶俗一点把他比作太阳。
她的乳房在他手下也好不容易能见一次阳光。
抹黑梦境
抹黑梦境
意卉把淘宝寄来的快递纸箱拆开的时候,旁边的舍友一脸好奇地问:“你买眼罩干什么啊?”
“最近睡不太好”
“是遮光帘不太行吗,我就说你不要选白色的遮光帘。”
意卉说就是。
真正戴上眼罩是周末和延川约会的时候,这次挑的也是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小旅馆仗着地理位置的优势坑人,明明设备简陋,墙皮都秃了一半,木床嘎吱嘎吱响,铁窗锈了一层,通风口喘着粗气吸过来一股油烟味,仔细闻闻床单上也有汗味,三百块钱的旅馆住出了三十块的感觉。
延川说:“不行,我们换一间。”
意卉说:“不要,眼睛一蒙什么都看不到。”
延川就说:“好,那你假装我们现在是在往边境走的道路上,赶路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可以歇脚的客栈。”
他把眼罩围在她的眼睛上,软软的丝绸包裹住她的小半张脸,绕到脑袋后面打了一个蝴蝶结,黑色丝带和她的头发交织在一起,还不小心捆住了几缕黑发,弄得她头发咋咋呼呼地支棱起来。
“我们在逃亡吗?”,她笑着问他。
“我们在私奔。”,延川回答。
“那你小点声。”,意卉说。
“嗯”,延川答应,“那你不许张开眼睛。”
“记住,卉卉,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睁开眼睛。”
丝绸蓬松,世界并不全是黑暗的,鼻尖处透出了一隅光线,但仍然什么都看不到。
他把她放置在床上,她闻到了一点汗味,她想问他紧张吗,是不是出汗了?
她是紧张的,视觉被剥夺之后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她刚想要是耳朵和嘴也能被塞住就好了,他就给她戴上了口塞,她不知道那口塞长什么样子,只是被迫张了张嘴,之后就感觉咬合困难,牙齿磕陷在什么东西上,舌头也被迫折叠,她现在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脖子上也被套了什么东西,她想应该是项圈吧,她记得那个项圈,她自己带过来的,开口是一个心形的小环,金属质地,发光发亮,但是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够凭借想象力猜测自己是什么模样。
耳朵轰隆隆的响,她感觉自己被推着移动,被地铁轨道里穿梭,脊背铁着管道和石头,被磨得又肿又痛,他按按她的腰,说“乖一点。”
她隔着墙壁偷听到头顶下水道抽水的声音,抽进去推出来一小滩水迹,哗啦哗啦地小声地响。
发现这条地铁线路很长,穿梭速度很快,她有点胆怯,总觉得不下心要撞墙。
他抚摸她的背。
她想问他是不是湿湿滑滑上面还带着层层褶皱,是不是像沼泽一样又软又泥泞,是不是带着底下流淌着的岩浆层的温度。
她什么都没说,因为舌头被折叠住了,口水四处碰壁,喉咙里只能支支吾吾。
希腊神话里的黑夜女神似乎是可以自我繁殖的,三千梦呓之神是他们妈妈和兄弟一起繁衍的子嗣,背着黑色的双翼居住在冥界的边缘,是世间所有梦境的化身。
她着急后退,想要求一点点减速。
可他偏不,还绝情地往前推她,终于撞车。
禁锢雪花
禁锢雪花
延川参与了去美国的交换项目,需要去一个学期。走的时候特地嘱咐意卉要乖乖听话。几道门相隔的距离突然变成了几千公里,仅仅靠一道闪光屏幕相连,构建隔着太平洋的脆弱距离,亮光屏幕甚至间隔黑白,颠倒日夜,一边是白天,一头就是夜晚,是地理学家分割的时区,也是宇宙天体转动的奥秘。
好在延川做项目总是要熬夜,睁不开眼皮困倦的事情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时刻要叮嘱意卉乖乖,小狐狸要好好收敛尾巴,不可以到处作恶。
“哥哥,我今天要出去晨跑。”
延川对着窗外的黑夜,想象她头顶的太阳的形状。
“戴上哥哥送你的小礼物好不好?”
是一跟铁链,不同的是两端缀着装饰,左右对称,雪花形状的图案,不同的是雪花的细小六只手脚是由螺丝钉拼凑组成的,顶头圆蠢,顶尾细滑,六个顶尖聚集在雪花正中央,组成好看又规整的六边形空隙,留出来的地方,总归要放点什么。
人类天生就是对称的,就像这条铁链的左右缀饰一样,均匀平衡。
转动螺丝钉可以调节松紧,耳饰是不需要中间连着铁链的,项链是不会在两端做装饰的,后来那跟铁链荡在胸前,两个雪花和铁链的连接处扣着小圆环,圆环里装着铃铛,像是被关进蟋蟀笼子里的蟋蟀,叮叮当当地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