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甚至还有内置攀岩墙和滑水道的房间。

是想让她和意卉一起登山,下水,再骑马吗。这么多冒险的事情,都在房间里面做,把探索世界的事情关在逼仄的房间里,只要是陪伴意卉一起做的事情,都是隐私,都要放进小盒子里藏起来。

“这个怎么样?”

延川看到是一间sm主题酒店,铁架床,锁链,和悬挂在半空中的手铐。延川心晃荡了两下,心里想小崽子真是不怕死。

今天双更

001

001

民宿两间房,素敏拉着意卉睡一间。两个女生躺一边一个躺在弹簧床上。意卉想起军训的时候住宿,看头顶的上铺木板,素敏就躺在上面,和她说话,总感觉是木板说的。

她幻想头顶的是夜空,却只能看到黑乎乎的板子。

素敏说到兴头上,激动地拍打床铺,天空打雷,碎木屑似的星屑掉在意卉的脸上。

她还在那喊,“我又懂萨特,又会织毛衣,为什么没有男朋友?”

意卉想等素敏睡着,偷偷跑去延川房间看看。结果自己先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素敏先去找网友,留延川和意卉二人世界。

两个人乘电车去歌舞伎町转悠,跟着乌泱泱的人群在裸女牌子下转悠,发现情趣酒店地板的大理石太过冰冷,亮光显示屏上一个个房间像是挂牌展示的牢笼。

延川说要不还是回民宿,从新宿转车回镰仓将近两个小时,江之电穿过一片海,把他们从沉重尖锐的都市里面拯救出来,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延川在便利店买了避孕套,拉着意卉回了民宿。

意卉脱了鞋,然后是内裤,说:“哥哥你不热吗?”

延川把白色乳胶薄膜顺着褶皱一点一点往下捋直,上头是粉色的,往下过渡成了粉紫色。

杜蕾斯缺席货架,日本还是冈本比较多。

排满货架的是001,002,003。

除了厚薄不同以外包装没有什么区别,黑色的塑料小袋被撕下来随意丢在地上。

意卉趴在窗边看风景,外面是海,夏天的海悄无声息地蒸腾出热气,给太阳献上礼物。

他觉得自己也被太阳吸收了,被放肆的热包围,再往前一点就能一头栽进太平洋里解暑。

他觉得脚腕被怪圈抓住,扣着他不让前行,要他磕破荆棘和诅咒,再勇敢一点,往前。

荆棘的树枝是肉做的,怪圈是用血冻出来的,

肉如果绽开,鲜血就挂在乳胶薄膜上。

延川觉得自己看到了疼痛的颜色,不敢再往前。

后退的时候她却大声叫疼。

创可贴是001薄的乳胶,他送进去吻她的伤口,轻轻擦拭在哭泣的地方。

意卉躺在那里,大腿从他的手腕里钻出来。他看到自己的手在床单上按出了皱纹,下意识去和她十指紧握,把皱纹抚平。

她小小的一只,抓在手里好像没有骨头,和他正好相反,他的骨头硬得自己都疼。

抱着她说,“卉卉亲亲好不好”

吻结束后,他在她身体里安静下来,把不可溶解的乳胶冲到厕所里,看到翻动的白沫被马桶水带走。

她在他身后说:“哥哥,那里痛,揉揉好不好。”

遣散汪流

遣散汪流

深海会馆是在从东京到大阪的新干线上看到的,意卉对于在歌舞伎町没有找到合适的情趣酒店始终感到遗憾。

人类对于求而不得的事物的感情有千百种诉说的方法,甚至牵连到身体的各个器官。心有耿耿,挂肚牵肠。延川觉得这一切隐忧都在步入海洋公馆时的感觉消解了,他觉得自己漂浮在一张悬挂在海洋的网上。

海洋公馆是没有接待处的,只有一条长廊,两边挂着形状奇怪的画,延川觉得像浮世绘,蓝白绘成的海浪让他一瞬间想起了富岳三十六景。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富岳三十六景,仔细看了好久,反复琢磨一下,才发现和富岳三十六景略有不同,可以说,挂着的画,是惨败版的富岳三十六景。

船舷被海浪撕裂,浪尖不是普蓝加白,而是生硬的钛白冷,像是海浪长出了白色的小爪子,也像海洋口腔里的一排排利齿,向下伸展,碾碎平白的海面。传闻有艺术家因为一念之差用了钛白颜料被发现制造假画,后来也因此遭遇了牢狱之灾。

富士山顶冒烟,蒸腾着证明自己是活火山,好像下一秒就要掀翻台面滚出岩浆和硫磺。

可以说,只有小细节和富岳三十六景不同,但这些小细节是凶狠的,是野兽的獠牙和利爪,无用的发疼的阑尾和扁桃体。

延川在电梯角落的小盒子里输入密码,觉得自己是破译专家,前来偷取可以救人性命的丹药,从小盒子里拿出铜制钥匙,电梯没有装修,灰头土面的,空间也狭小,意卉站在他旁边,就容不下别人。她的裙子被失重和超重调戏,物理学和衣服打架,电梯停在三楼,蕾丝被掀起了微乎其微的角。

303房间不大,一进门却是下楼的楼梯,如果要往右拐,就是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小走廊,走廊的尽头是鱼缸,鱼缸向右蔓延,一直蔓延到楼下,像是镶嵌在墙壁上的异世界入口。

异世界灯光黑暗,光源从世界的尽头露出笑容,腐败的橙汁和乳液包裹着的鱼形物体在里面大规模散落,上下起伏,里里外外的游泳。

“好丑”,意卉抱怨。

“是小丑鱼”,延川说。

延川看到小丑鱼,就陷入了海洋,他觉得自己困在什么奇怪的内核之中,竟然幻想到了,被囚禁在地下室做实验的丑陋人鱼,地板上散落着腥臭味的坚硬鱼鳞,浑身上下布满痣的亮光水母,水母说自己不会发光,只是反射人类瞳孔里变态的光芒。他在幻想里恐怖出了鸡皮疙瘩,竟隐隐约约地觉得兴奋,他把恐怖称作一种性癖。

世界的瑕疵扑面而来,争先恐后地亲吻他的眼睛。

他的小人鱼躺在贝壳里面,一脚一脚蹬着滑嫩的贝肉,分开薄片,盗取珍珠,他觉得自己是恶劣的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