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要同五爷说折损的部下家眷如何安置。”
“那依你所言,这些人的家眷该如何安置?”
穆元骁的娘闻言反问道,她本就有心提点,既她已然想到,那便考校一二。
“首要一事,先清点折损部下家眷,告知他们这信儿,在派人支信儿时,将补偿给部下门的抚恤银子一并送去,听闻军中普通将士们的抚恤银子是二十两,折损的几人,约莫算是五爷心腹,阿盈以为,五十两最佳。”
“只送抚恤银两?有的家中也就只有那人一个男丁,日后孤儿寡母,家中双亲又该如何谋生?”
崔盈并未被问倒,有条不紊道:“阿盈名下有些酒楼,绸缎铺子,亦或个点心铺,有手艺的便可做个女工,若是实在什么都不会,洒扫浆洗衣裳总是会,收做仆妇杂役,总是有条活路。”
“若是不曾娶妻,家中只剩双亲,妾与五爷成亲后,会让其在名下的田庄上种菜养鸡,他们送来府上,以高出市面的价格收了他们送来的东西。”
崔盈想了想如何安置这些人,光是每个月送银子送粮,那铁定不行,人心不足蛇吞象,久了指不定会养出祸来。
得给他们安排个轻松差事,然后给出让他们能安稳富足度日的工钱。
总归是她和那傻子的救命恩人的亲眷们。
孟婉君听她这些安排时,不时微微颔首,以示满意,面上带笑,“还算周全,只是可惜侍剑那孩子……唉……”
听到这个名字,崔盈默然。
第118章 试探
崔盈回到厢房, 有些闷闷不乐,离开了魏鸾,头上的那把利剑好似被人拿走, 自己在意的人也回到了自己身边。
可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乏味极了,这次从洛邑逃走, 她这几年亲近的素萦也没了, 可其他人都告诉她,她是主子, 一个下人而已,不必太过挂怀, 再寻两个得用的便是。
即便是那傻子,也只是对侍剑的惋惜,以及自己行事鲁莽的懊悔,仍认为奴才为主子而死, 是理所应当, 甚至荣耀着的。
甚至时常,她自己也会有这想法, 等她回味过来时,才惊觉可怕,她是主子,奴才就该为她而死, 那么她能永远都是别人的主子吗?如果不能, 那她又该怎样维系现在的地位。
还有一事,她从洛邑逃出来,可那日在玉藻宫侮辱她的人, 她还没找出来,会是蒋鸣铮吗?可凌木打听说宫中闹刺客……
那死变态究竟得逞没有?刺客又是哪路人马?以现如今的局势, 无非是淮南王的人,亦或穆元承的人……难不成还会有其他想浑水摸鱼的藩王,所派出的人?
等等,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还记得大她跟那傻子逃出洛邑时,魏鸾说是……穆元承!将蒋鸣铮给抓了,而魏鸾当时发疯似的想将他们二人给擒住,就是为了让自己手中多一层筹码。
还说蒋家人将蒋鸣铮失踪之事,都怪罪在她头上……若是那死变态在穆元承手中,那么他究竟是何时抓到这厮的?这厮平日里都是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围着,等闲不能得手。
穆元承必定是抓住了时机,抓了那死变态落单的时机……倏然间,崔盈面色古怪起来,那封与穆元骁字迹相同的留书,浮现在她脑海。
当日她便心有疑虑,不过穆元骁人都死了,总不会活着回来给她写信。
想到这儿,崔盈双眸半眯,心底兀自生出一股戾气,拿起一旁的剪子插在绣了一半的绣品上。
她倒是要试探试探,究竟是谁干下的好事?若是那日当真是他……那她就不必藏着掖着,想起自己半个月还不曾来的月事,崔盈忍不住摸了摸腹部。
若并非是他,那这肚子便留不得了。
正当崔盈想得入神之际,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阿盈,你这是在做什么?听丫鬟们说,你今日来爷院中寻爷了?怎的?可是想爷了?”
穆元骁走进掀开珠帘,走进内室,见崔盈对着绣样儿发气,只当她是来自己院中寻不到自己,觉得委屈,疑惑今日跟着娘去见祖母受了冷落,便说了几句玩笑话来逗弄她。
行走间,穆元骁步履缓慢,十分僵硬,若是细看便能看出他的异样。
似崔盈这般细心之人,自是看出了,的心里哪里想盘问试探的想法,先压下去了些,将剪子丢了,上前关切,神情担忧,“五爷,您这是怎么了?”
“嘶……”
崔盈正欲上前搀扶,穆元骁怕她知道后,多想,又忆起洛邑城门口的事儿难过,便躲开了,只是躲闪间,扯动臀部伤处,让穆元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见状,崔盈眼底划过一丝受伤,不由问道,
“五爷是怕妾身伺候得不好吗?”
“说得哪里的胡话?爷就是在戒堂挨了几棍,不妨事,不妨事,你瞧爷还能走路呢,回院里一听丫鬟们说你来寻过爷,这不立马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见崔盈坐在矮榻上,冷着一张小脸儿,一副他今日若是不愿说出个缘故,日后也不必说了,她是不会再理会他的生气模样。
只怕他再不过去哄,眼珠子便又落下了,他从洛邑将人抢回来,是为了有个夫人同他好好过日子的,自己的夫人,必须自己心疼。
于是穆元骁只得撑着腰,朝她慢慢走过去,边解释边哄道:“爷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原是想来看看你就回院中上药……”
“今日我娘可有领着的你去见过我外祖母?日后爷若是在外头打仗,你在府中受了委屈,若是寻不着娘,去寻外祖母也成,她老人家,是个极公允的性子。”
见他咬着牙,想坐下来,可又因臀上的伤,便只能站着,崔盈就又心疼了。
“便是天大的事儿,爷也该同妾身商量,而不是以怕妾身忧心,不知会妾身,都说夫妇一体,爷这么做,便是将妾身当做外人了。”
崔盈吩咐丫鬟去五爷院中将伤药拿过来,一边叫婆子将屏风的挪到矮榻前。
“妾身给爷上药。”
穆元骁那并不白皙的俊朗面庞,泛起一抹嫣红,“过些日子便要大婚了,依定州的规矩,我们二人本不应在婚前相见,若非……这实在是于理不合……”
他期期艾艾说了许多,崔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歪着头问他,“爷当真不要妾身给爷上药?”
“要。”
穆元骁因伤在□□,生怕面前这小娘子笑话,心里正踟蹰呢,听见她这话本想先拒了,谁知还不等他脑子反应过来,他的嘴,便已替他先应下这事儿。
看着他懊恼模样,崔盈忍不住失笑,只觉现下的穆元骁的熟悉些,在洛邑时,她总觉陌生得紧,想来是他大好后,不复上京的傻气……
原来她其实并未都多嫌弃这人傻的时候……
那笑靥让穆元骁也为之一愣,忍不住赞道:“崔娘子,你笑起来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