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尾巴不依不饶,力气还很大。明濯反手捉过去,却摸到个胸膛,他骤然回首,看到了胸膛的主人?。
房间不算大,床铺也?是。洛胥像是刚醒,他抬起只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低哑:“……很痛。”
黑豹尾巴扑打,金瞳半眯,跟主人?一起盯着?明濯。明濯神色微变,可是他还没有抽回手,就被洛胥捉住了。
洛胥垂眸,似乎在打量那只手:“你?知道契约是什么时候生?效的吗?”
明濯用力抽手,可是指链被洛胥勾住了。他们手指相?碰,一冷一热,明濯原本以为自己畏寒,可是现在被捉住了,反倒开始怕热。
“是十五年前?,”洛胥撩起眼皮,眼神晦暗不明,“你?知道受令人?会怎么痛吗?”
明濯不知道,他从不知道有人?会因为他而痛,也?许在过去人?生?中的某个时刻,他们的心跳是一致的。
洛胥带着?明濯的手,落在自己颈间。两个人?的指尖交叠,他压着?明濯,从自己的咽喉要害滑过去。
“每当你?难过的时候,我这里就会收紧,一条看不见的锁链套着?我。”
指尖往下,好像是在顺着?那条看不见的锁链往下,终点是洛胥的胸口。没有了银甲,他的心跳很有力。
扑通、扑通。
明明没有声音,那心跳却还是传到了明濯这里。他指腹贴着?那儿,忽然有一点瑟缩,可是洛胥没放走他。
“你?痛一次,我就痛一次,”洛胥盯着?他,“你?哭一次,我也?痛一次。其实伤害我很简单,你?每天都能办到,每一次的痛感都是从心头开始,再遍及整个胸膛,然后不断地、不断地重复。”
明濯呼吸乱了,他感到一点恐惧,魂魄相?许捆住了他,他想起自己每一次哭泣,那都太耻辱了,软弱得不像话。从前?没人?知道,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暴君,可是现在不是了,纵使他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会被这个人?清楚地感知到。
好比这一刻,他说任何一个字都像是在求饶。
第69章 小狗链 你是我的狗。
房间内落针可闻,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那强劲的?心跳就像进攻前的?擂鼓,让明濯无法忽略。
洛胥勾紧指链:“慌了?”
明濯松了力,由他?勾着。那指腹贴着他?的?胸口布料, 轻轻滑过去, 像羽毛搔在?心尖儿上, 是带着一点歉意的?抚摸。
洛胥常服略敞, 表情没变。他?不笑的?时?候, 和背后的?黑豹像极了, 那眼神无声?地掠过明濯, 好放肆。
明濯道:“慌?我不慌。”
洛胥说:“不慌心跳这么快?”
明濯眼睫浓密, 再抬起来?的?时?候, 一点软弱的?情绪也看?不出:“别诈我了, 我的?心跳得快不快,你压根儿不知道。”
洛胥道:“那刚刚是谁在?……”
明濯忽然攥紧洛胥的?领口,就像攥紧了那条看?不见的?狗链:“魂魄相许是个令咒,但凡是令咒, 就没有平等?的?。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现在?该喊的?不是痛,而是‘汪’, 因为我是你的?施令人,而你”
他?目光倨傲, 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狗。”
洛胥颈间紧绷, 他?喉结轻轻地上下挪动, 似乎真的?被套住了, 连带着嗓音都发?了哑:“你这么想?”
明濯越攥越紧,好像在?惩罚洛胥:“不然呢?难道你以为你讲完这些,我就会很愧疚、很抱歉?”
洛胥道:“我想错了。”
明濯说:“错了如果只用说‘错了’,那不如人人都去做错事好了。”
洛胥眉微挑:“那你要?”
指链轻响, 明濯抬起指腹,又摁下来?,像过去训花丞相那样训洛胥:“叫。”
一旁的?花丞相听到命令,停下舔毛,它侧头看?过来?,不太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还?是很配合,眦着牙低低叫了一下。
洛胥微偏头,对着明濯随意暴露着自己的?要害:“好狠,让我这么痛,还?让我学狗叫。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明氏对待受令人都是这样吗?”
明濯说:“不错,你还?真信什么‘魂魄相许,生死与共’的?鬼话?狗链就是狗链,不论讲得再怎么好听,原本都是用来?拴狗训人的?。”
洛胥道:“听说二代君主明晞用这个契约把所爱之人囚禁在?神宫里,不许那个人出门?,也不许那个人对别人笑。怎么,你也会这样吗?”
明濯语气骄横:“第一,你不是我的?‘所爱之人’,你只是我的?狗。”
洛胥说:“那么第二呢?”
明濯道:“第二,我不在?乎你会不会笑,我只需要你知道,不听话的?狗我一个都不要。”
领口被攥太紧,洛胥呼吸是有几分?沉:“嗯?脾气这么坏,人还?这么挑剔。”
他?侧颈的?线条很明显,喉结滑动的?时?候会顶在?被攥歪的?布料上。明濯的?双手?再抬高一点,就能直接卡住他?,而他?每呼吸一下,胸膛就会抵着明濯的?肘部浮动一下。
扑通,扑通。
那强劲的?心跳不需要明濯再摸,只要明濯靠近他?,就会听到。
明濯有片刻的?着迷,这个心跳像是贴着他?的?脉搏,是为他?而存在?的?,只要他?皱一下眉,它就会因此慢几拍。这感觉太新奇了,和那份恐惧交织缠绕,渐渐地,居然变成?了一种使人微微战栗的?快感。
这是他?的?。
明濯鬼使神差地说:“第三。”
洛胥叹气似的?:“还?有第三?”
他?声?音在?黑暗里变得有些不同,也许是睡了一会儿的?缘故,带着一点鼻音,又因为这含混不清的?叹气,像是慢慢淹上来?的?温水,潮潮的?,一点点舔舐着明濯的?耳沟,再往更?深入滑去。
明濯指节微痛,不慎刮到了指链。他?俯下身,看?仇人似的?看?着洛胥:“不准对我叹气,只准对我‘汪’。”
洛胥张口说了句什么,明濯没有听清,他?欣赏着这一刻,有些残忍,但是下一刻,他?就听洛胥道:“我说,你叫得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