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陈燕廷拿到了那枚挂饰,用一台车换的。他本来想找个借口要回来,想了几天愣是没想出来个合适的。最后冷静下来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借口?乔子遇现有的都是他赐的,他让他干嘛就得干嘛,有什么必要费尽心思找借口吗?

想通了这点,他直接打通乔子遇电话命令他把那辆车开过来,让他再挑辆顺眼的开走。

他盯着躺在掌心这枚如意玉牌,从略微发暗的挂绳和流苏能看出来已经有些年头,反倒衬得这枚和田玉越发油润。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更谈不上什么价,但如果是十几年前的陈释钰用零花钱买的,那确实还挺难得。

陈燕廷指腹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边磨边在脑子里翻找跟这枚玉牌有关的记忆,愣是找不着半点儿。

太烦了,烦怎么会漏掉这么一个挂饰,又烦陈释钰怎么能一直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陈释钰会怎么看待他?他要怎么跟陈释钰解释?不对,他凭什么要给陈释钰解释这些啊!

他不屑地嗤笑,随手轻掷,玉牌呈一个小型抛物线“当啷”一声精准掉进了烟灰缸,两秒钟后立马又被捡了出来。他象征性吹吹玉牌,抖落流苏尾巴上并不存在的灰,反复检查有没有被摔出裂痕。

陈燕廷又盯着这枚玉牌重新陷入沉思,怎么就想不起来一点儿呢?他不至于才32就提前步入老年痴呆了吧?

可这样硬想也不是办法,至少得有什么提示和线索吧?难道要他直接去问陈释钰吗?这也不能够啊,这样岂不是显得他特傻逼。

他被这枚挂饰折磨了好些天,每天见到陈释钰就开始抓心挠肺的难受。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这股情绪暂时先被忙碌给覆盖掉了。

年终又是要总结复盘,又是要展望未来的,各部门经理们的述职报告也在疯狂加载中。陈燕廷和陈释钰这俩人是各忙各的,陈燕廷在公司的时间对半砍,对外的行程直线激增,而陈释钰白天几乎是焊在了工位上,仅有的活动范围也是在办公大楼内。陈燕廷知道他也忙,非必要不带他,两个人曾经趋于统一的时间都被拆得七零八碎,游泳这件事也暂且被搁置。

只有晚上才能抽出点时间,而这仅有的时间还得分一半出去。陈释钰今晚要和陈燕廷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晚宴,他不能缺席,陈燕廷今晚是去给他站台表态的,过完这个年,他的风评和定位马上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入场就遇见了秦蕊,陈释钰差点儿没认出来,之前的秦蕊一直是干练的女强人形象,就算是穿裙子也是剪裁锋利廓形硬挺的款式。和姜叙梨的干练还不一样,姜叙梨是平和的干练,秦蕊是攻击性很强的干练。

今天的秦蕊却一改前态,变得十分的女人味。妆容精致,珠宝璀璨。一身优雅的红丝绒长裙外披奢华的古皮草外套,头发全部盘起来,露出她白皙的皮肤和优越的肩颈线。

性感得很克制,又优雅得很盛放。

“呦,变女人了啊?”陈燕廷开口第一句就犯贱。

“性别认知障碍是病,得治。”秦蕊也不嘴软。

“今天很漂亮。”陈释钰上去轻轻地和她碰杯。

“你今天也很帅。”

秦蕊报以相同的赞美回敬他,然后又白了一眼陈燕廷用眼神吐槽他: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秦蕊毫不掩饰她的目光,跟扫描仪似的完整的把陈释钰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头一次见他富家公子行头,还挺新鲜。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头发一梳衣服一换就大变样儿了。往日的平易近人和沉静内敛精炼成了斯文与冷峻,两种气质在他身上融合得很巧妙。

双方共同话题重合度最大的是方添越,搭上话后自然是以方添越为中心展开,因此陈燕廷落了单。他越听越烦,很不爽地一把勾住陈释钰的脖子把他拉过来,半边身子的重量压着他,好像要把人按进地底。

“差不多行了秦蕊,我今天可不是带他来跟你聊闲天儿的。”说完就拥着陈释钰离开。

秦蕊从未觉得陈燕廷和陈释钰长得像过,两个人都随各自的妈,除了长相,气质更是天差地别。就在刚才,陈燕廷勾着人过来,两张脸突然在她面前近距离并在一起的时候,她竟然捕捉到了两个人神韵上微妙的相似点。

看陈燕廷热切搂着陈释钰和人打招呼交谈,秦蕊也不禁疑惑,虽说她知道陈燕廷很爱作秀,人越多他的表演欲就越旺盛,可她也隐约觉得俩人之间那的份和谐也并非全然虚伪。

难不成,他们的关系真的溶解了?

这个想法让她吓一跳,陈燕廷多么眦睚必报她是知道的。要不然当初怎么会因为陈释钰和方添越走到一起,他就发了疯的不择手段也要拆了他们。不就是怕陈释钰搭上他们家这艘船么?他交出的答案就是把陈释钰踢下水,让他上船,很典型的无耻小人作风。

陈释钰这条命,多少是有陈家老爷子护着的,如果没了老爷子,以陈燕廷的秉性,陈释钰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吗?她不确定。

陈燕廷揽着陈释钰穿梭过宴会大厅的人流,一边和迎面来人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意,一边吐槽陈释钰。

“她都穿成这样了你还接近她。”

陈释钰疑惑:“穿成这样怎么了吗?”

“你蠢啊,当然是因为有要见的男人呗。”

“就不能是因为场合需要吗?”陈释钰反驳道。

陈燕廷哼笑,他还搞不清楚秦蕊?往年她从不会在穿着打扮上费太多心思,浑身上下只有珠宝是用点心的。秦蕊不需要向上社交,她在这种场合只要不犯错不掉面子就行,甚至偶尔还能抓到她偷偷在外面裹着大衣顶着寒风犯烟瘾。像今天这种突如其来的精致到头发丝儿的过度打扮,只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肯定有她渴望的猎物,渴望到她需要拿出自己的美貌来当捕猎工具。

“不可能,等着瞧吧你。”

陈燕廷的信誓旦旦激起了陈释钰的逆反。

“你当初追添越不花枝招展的,怎么还嘲笑别人。”

陈燕廷当初追方添越除了厚脸皮的死缠烂打外,还每天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的,方添越走到哪儿,他就在哪儿开屏。方添越大部分时间都和他在一起,陈燕廷的开屏当然也就他见得最多。

“嘿?你还举一反三了啊?靠脸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好用就用呗。”陈燕廷忽然凑近他,伸出食指左右摇摆了两下盯着他笑,“但你哥我,最吸引人的仅仅是这张脸吗?”

陈释钰都分不清陈燕廷到底是自信还是自恋,但实话实说,陈燕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万千的办法里,脸在他那儿的确还排不上号,他只需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已经足够有效。脸只不过是命运额外附赠给他的礼物,真正吸引人的是他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以钱和权为发散点的脉络如蛛丝网一般的铺开,错综复杂地隐藏在这个太阳底下光鲜亮丽又阴暗潮湿的世界。黏住了每一个趋之若鹜的人,也缠住了每一个无可奈何的人。

陈释钰思绪持续发散,目光也逐渐失焦,看起来像是在直勾勾地盯着陈燕廷呆住了。

哒!

陈燕廷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发什么呆呢?”

陈释钰被他拽回了神,发现陈燕廷实在是凑得太近,已经越过了安全距离,他忙不迭的撇开头。

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脸,确实很管用。

“吶,我说什么来着?”

陈燕廷冲不远处扬着下巴,陈释钰顺着他点的方向着看过去。秦蕊拦住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看起来是被人忽悠进来的,正冷着脸着急要离开。很明显不是谁家的公子,原因无他,气质,他的身上那股浩然正气在这里异常地突兀,死板又干涩。身姿挺拔英气,应该是当过兵,最不济也是练过的,和唐诏陈燕廷那种常年保持训练的不一样,他是很明显被规矩和条例层层选拔出来的苗子。

如果说刚才的秦蕊在他们面前是只高傲的天鹅,那她现在已经化身为一条火热的赤链蛇,盘绕在一根笔直、冷硬,又不解风情的木头之上。

陈燕廷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哈,怪不得秦蕊没招儿了呢,原来是碰上硬茬儿了啊。看把人家警察同志给吓的,跟演聊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