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欢我吗？”

陈释钰翻找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大概两三秒左右。

“不知道。”

方添越率先找到陈释钰需要的那块帮他拼上。

“我和廷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

陈释钰眼睫微颤。

“所以，我接受这样的结局。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但你总要允许我生气。”

方添越默然。原来这就是陈释钰说的，理解他，但不原谅他。很多时候话说太明白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不死心，试图再挣扎一下。

“我们还有机会吗？”

陈释钰从他手里抠出他藏起来的他要找的那片拼图。

“退一步，你是我哥的男朋友。”陈释钰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这片拼图压紧扣实，“进一步，我们只能是朋友。”

两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房子隔音很好，滚滚雷声被削减成沉闷浑浊的声响，外面再狂风暴雨也扰乱不了室内的安静祥和。唯有闪电没有障碍的猖狂，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它狰狞地爬过他们头顶上空，然后劈在远处。

方添越忽然郑重地说道：“我会和他分手，等我。”

陈释钰收回窗外的视线，垂下眼睛。

“添越，你我都是成年人了，都明白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你没做错，你不需要改变。”

“我也……实在担当不起。”

活在这世界上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谁能轻易地从关系里把自己单独剥离开来不去在乎不去理会。比如，他终究还是要回来，又比如，方添越当初的选择。方家和他孰重孰轻，他和陈燕廷谁的分量更足，这无需斟酌。

方添越没有错，是他没能成为方添越的正确答案。

陈燕廷第二天就带着唐诏的计划来了，确实很健康且无污染，越野马拉松。

许烬阳一听，整个人差点儿没过去，他是精力旺盛每天闲不下来没错，但这越野马拉松确定不是要他死吗？陈燕廷和唐诏这俩从小都有随身专业教练跟着的人是没问题。但他？精力和体力是两码事，玩乐和训练更是两码事啊！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最应该担心的不是他是陈释钰吧？陈释钰从小抵抗力差，动不动感冒发烧，身体素质也不行。

“释钰，你能行吗？”许烬阳指着唐诏发给他们的电子地图哭丧着脸问。

陈释钰不敢保证，他大学的时候和方添越没少参加户外活动，山地越野也去过，他能坚持到最后是因为他不求名次，主要是不喜欢半途而废。不过，没有方添越他怕是也很难坚持，每次都属于最后一批踩点儿到，方添越通常都是被他拖后腿的那个。实际上，能坚持下来已经是佼佼者了，因为很多人会体力不支或者受伤而中途退赛。

“应该？或许可以吧。”

许烬阳以为他在强装淡定，没再说什么。毕竟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陈燕廷定下的事儿没办法更改。

唐诏拉了个群，在群里很活跃，还贴心的说考虑到两位弟弟没有经验，装备补给他都一手包揽了，到时候带人来就行。

许烬阳又仔细看地图就觉得线路陡峭得不行，好像还要攀岩淌河，想想就觉得要死了。

许烬阳：可以降低一下路线难度系数吗？

唐诏回：不能哦，要玩儿就玩儿有挑战的，我们不求速度，但求坚持，ok吗？

许烬阳：苍天啊！

陈释钰：辛苦唐诏哥了。

唐诏：是真男人就给我干他丫的！「拳头」「肌肉」「奋斗」

许烬阳：我不是真男人，我是太监，可以退出吗？

唐诏：专门为许少量身打造的，怎么可以少了主角呢？「飞吻」

陈燕廷：你可以试试看。

姜叙梨国庆没什么事，所以她也坚持到了最后一天，中午吃饭和陈释钰一起吃的食堂。

“你手里跟着的那个项目，那边说以后要换人对接。”姜叙梨装作不经意地说。

陈释钰埋头吃饭，语气很平淡：“哦，人事变动了？”

姜叙梨没漏掉陈释钰筷子顿了一秒的细微动作。

“不知道，只跟我说要换人，名片都推过来了，这个项目是你主抓的，我等会儿给你推过去吧。”

陈释钰正想说要不这个项目他不跟了，但是想想又觉得是否太草率了，而且他说了不算，除非是陈燕廷让他撤。换人来对接，说不定陈燕廷还放心让他好好做呢，前两回不就因为不想让他和方添越接触才让姜叙梨去的么。

“行，推给我吧。”

姜叙梨看他这反应，心想，陈释钰应该还是在意的吧。虽然他只是个普通助理，但这个项目是陈燕廷实打实给他练手的，方添越显然也有意借这个项目来缓和关系，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方添越本可以不用来通知她这个伪上级直接去和陈释钰说的，现在这种情况，很难不怀疑俩人关系修复失败了。

但话说回来，他和方添越的关系也确实挺尴尬。作为陈燕廷的执行者之一，陈释钰公司刚有起色就倒了，到底什么原因，方添越在其中又起什么作用，她不说能精确到多么细节，但大体上还是了解的。陈释钰失去的只是朋友和事业吗？他失去的是通往未来的希望。

明明和集团几乎行不成竞争，这么个小体量的公司就算未来盈利了，对陈燕廷和集团来说同样是蜉蝣撼树，以后万一做大了对陈家甚至是好处更多。陈燕廷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不过是想让陈释钰明白，没有他的允许，他去哪儿都是死路一条罢了。

陈燕廷的允许标准是没有标准，全凭他想不想，陈释钰过得好，那他自然是不想的。这无关其他，只关于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是他父亲婚外情的产物。

说实话，陈释钰人财两空的这个结局，着实有点令人嘘唏。想想心情还怪复杂的，姜叙梨话题一转：“我刚听许总说你们国庆要跑越野马拉松啊？”

“嗯。”

“真厉害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