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1 / 1)

“说。”

混成东三省的老大,不喜形于色,怒时惊涛骇浪,是起码的能耐,哪怕抻出一道细纹,也令人望而生畏屁滚尿流,阿炳小声说是程小姐。

“什么身份。”

“您喜欢的女人。”

张世豪冷冷扫视他,“记住这一点。”

阿炳瞟了一眼他阴郁如墨的脸色,低头不再置喙。

张世豪没直截了当拒绝我,但也算旁敲侧击,让我打消这危险的念头,我只能先按下不提。说重了,欲盖弥彰,显得心虚,说轻了,分量不够,他当我玩笑,稀里糊涂揭过去了,再搬出味儿又变了,我无法告诉他这件阴谋的利害,他的老巢早被白道的人盯得千疮百孔,操盘手是谁都一无所知。

而我是唯一看破曲折和怪异的,我出马对张世豪和祖宗都没有坏处。

晚餐后十三街的小头目来别墅谈事,我独自上了楼,蒋璐白天就不见踪影,我问了保姆,她说蒋小姐时常不在,她管着风月山庄的公务,忙碌非凡。

张世豪肯放权给一个马子,想必蒋璐的手腕相当高超,受他器重不是容易的事。

大约入夜的十一点,他来了我房间,我听到走廊的脚步声,冲过去想抵住门,可惜我迟了一步,我伸手的霎那,他的身影裸露在猝不及防豁开的门缝外。

我死命的推他,他纹丝不动,极其无赖反握我手,勾住自己衣领,没皮没脸的闯,“等不及我洗澡?”

我大声叫喊着,骂他王八蛋,他置若罔闻,模样下流得很,另一只空闲的手剥衣裳,剥得倒是比做什么都利落,“想我了。”

我没反应过来,他手臂已经束缚住我身子,把整个人按在他胸膛,他力道无比强硬,根本不许我丝毫挣脱。

我被他箍在怀中,越缠越紧,紧到极致后,我僵硬的躯体不自觉柔软下来,他随即也减弱了他的禁锢。

他无可奈何的口吻,仿佛一条柳叶,轻轻柔柔拂过我额头,似春风漫过,“让我拿你怎么办。”

我死死抓着他锁骨,方才仓皇失措,指甲割破了他的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我眼中凝为一颗朱砂。

我衣衫半褪,他也不整齐,我们两人拥抱了很久,他忽然伸手抚摸我的脸,将我抬起来,敞开的袖绾耷拉着,撩拨我鼻尖,窗外鸟雀的鸣叫和他低沉的呼吸交织,有些不真实。

“不许你去,是不想你染脏。你不明白,这潭水多深。”

我分辨不清喉咙梗着的委屈和崩溃从何而来,在他这话出口,如数泼洒,倾盆而下,我埋首他颈窝肆意嚎啕,声嘶力竭的哭哑了嗓子。

水多深。

我何曾不知晓。

我抽离不了。

万丈深渊包裹了郁郁葱葱的花环,是祖宗给我的诱饵,给我的泡沫。

我踩在了悬崖峭壁的边缘,进一步,要么粉身碎骨,要么跨到对岸,退一步的抉择,却不属于我了。

我身后无路可走。

张世豪搂着我使尽法子诱哄,全然不似一个黑老大该有的温柔,我伏在他胸口哭个没完,这是我最后动摇他的时刻,一旦握不住,这茬掀过了,我绝对捞不到他第二次吐口我接头的机会。

他被我哭声消磨了耐性,直接扣住我下巴,吻上不断阖动喘息的嘴,我错愕瞪大双眼,攥着他领口的十指也倏而收紧,扯出一道道狰狞的褶皱,浓烈逼人的烟味瞬间侵入,燃着火焰攻掠城池,我的唇舌在他勾连下沉进了一汪湖泊,湿淋淋的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雨。

漫长的岁月,我从未经受过张世豪这样的吻。

像雾,像露,像浸满甜汁的尘土。

他的唇瓣多情,他的舌尖痴缠,他的舌根落满风月情长,落满爱恨甜苦,有那么一时片刻,我对自己说,程霖,认了吧。

不信佛,不信命,不信这天道轮回。

恰逢造化弄人,苍天降下一个张世豪,骨头是黑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肉是硬的,一切都是晦暗的。

偏偏一把火,烧得鲜艳热烈。

他滚烫的掌心突然攀附我身前,凶狠拖拽肩带,露出整副饱满高耸的胸脯,一点小巧的嫣红缀在顶端,悠悠的颤栗,丝丝缕缕的凉意使我情不自禁发抖,我咬着牙蜷缩一团,睁眼越过他起伏的肩膀,望向流淌如河水的清幽月光。

他一点点吻我的脖颈,乳沟,起先很轻,之后重了许多,当他牙齿叼住那点朱红,从边缘肆虐,吞噬我雪白的半乳,我衣裙飘忽脱落,合拢他同样赤裸的勃发的胸膛。

是烈火,是海啸,是风暴,近乎一发不可收拾,他张口含住了全部,我捧着他头颅,理智毁灭一半,余下的一半回荡着祖宗的警告,我慌了神,“我不想。。。再等等。”

张世豪听到我这句,动作一瞬停了。

角落朦胧的灯火罩了一层糜烂的波光,幽静空气盘旋着我和他忘乎所以的急喘,谁咬破了谁的唇,暧昧而猩甜。

只差一点,我们都将要不能终止这一步。

他压制了很长时间,炙热的体温才总算凉了些,他无声无息拉上裙带,裹住我绯红的肉体,在我耳侧烙下绵长一吻,“我等。”

他当晚带着一拨马仔去了金花赌场,一连三日,我再没见到他。

风平浪静的第四天中午,阴云笼罩着这座城市,我反锁在卧房里,托腮望着窗外的萧萧落叶,玻璃映着我描过的眉,黛色秋波,轮廓似月,我笑,那模糊的影也跟着笑,我哭,那模糊的影也皱巴巴。

弹指一挥间,终于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日子。

我支开窗柩,屋檐下颠簸的枯黄,残留了几片墨绿,宁死不屈顽强抗衡着,抗争时节,抗衡死亡,抗衡它无力回天的结局。

一阵旋风席卷着高低参差的枝桠,梧桐叶覆盖了庭院深深,犹如一座苍老的坟墓。

我呆滞麻木失神,楼下车库传来刺耳的鸣笛,扬起纷飞的尘土,我呛了一口气,片刻功夫,门响起细微的轻颤,“程小姐。”

是阿炳。

他砸第一遍时,我无回应,加重节奏敲击了很多遍,我眼皮才动了动,“说。”

“准备妥当了,即刻接头,您反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