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1)

他没搭腔,含笑攫住我下巴,迫使我仰头,低哑着嗓音,“阿霖,我输了。”

我不懂他,只保守的嗯了声。

他指腹似有若无的抚摸我红唇,来回梭巡这件艳丽精致的旗袍,婀娜妖娆的身段流淌他眼底,无比诱惑。

“如果我之后还输呢。”

祖宗一语双关的语气,我刹那茅塞顿开。

我曾在慈善会当众表态,以行动证明和张世豪划清界限,再无牵扯,对祖宗忠贞不渝,死不背叛。如今过去了几个月,一切皆有变数。

我顺从配合他,“你输了,你也是我男人。这一点谁也不会改变。”

祖宗脸上的表情一寸寸了然,清明,融化,他唇边勾着笑,偏头看向一桌散乱的牌,以及对面的张世豪。

我感觉到下巴的禁锢没有那么强烈的紧涩和钝痛,松了口气。

我的回答无错,难道我在金主面前盼着其他男人赢吗。且不论结局未定,即使祖宗必输无疑,我也要这么说。

他捏住我的两指缓慢松开,沿着我脸廓上移,落在我眼尾的红痣,灯火晕染下,嫣红夺目,精致如烈火朱砂。

他爱不释手的百般摩挲,“张老板擅长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暗算的手段无人匹敌。而我擅长权谋之术,赌桌之外,风云之中,谁更胜一筹,张老板放话未免太早了。”

张世豪眼神嘲讽而阴鸷,犹如一条吐露狭长信子的蛇,阴森寒彘,无药可解的毒液浸入骨髓,硬生生令一副完好的躯体残破不堪,千疮百孔。

置于那样冷漠的目光里,我很不好受,他却有这份本事,无声无息折磨我,炙烤我。

我们之间从最初便是罪孽,他偏要固执猖狂的将罪孽开出花来。

那是鲜血织就的艳丽,禁忌做皮,情欲做骨,人性做肉,它绽放的代价太惨痛,它不该盛开。

在我们各怀心思,以牌过招时,赌厅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阿炳和二力径直走到两方桌后,阿炳交给张世豪一封信,便退了出去,不过他没看,只是捏在手心,数秒的功夫又放下,二力站在祖宗身侧,附耳汇报情况时,祖宗不着痕迹抬眼,打量张世豪,他神色慵懒斜靠椅背,兴味十足把玩蒋璐的耳垂,时不时开口和她调笑,压根没把这副剑拔弩张的场面搁在心里。许是说得太纵情,蒋璐的面庞蒙上一层绯红,整个身子歪歪扭扭伏在他肩膀,像挑了筋似的。

他低下头,瞧了她一会儿,吻住那张唇,吻得很是动情蛮力,她喉咙溢出婉转压抑的呻吟,断断续续的,遮盖了二力的声音。

“林柏祥故意装出一潭死水的假象,其实在暗中翻腾风浪,张世豪暂时不会和他联手,他们是敌对,即便要对付您,对付白道,他也绝不选择威胁力如此之大的前任黑老大。当年的林柏祥,在乔四掌控东北时去了香港,乔四逢年过节依然给他拜帖子,东北黑道风云变幻,林柏祥是唯一一个,混了一辈子没倒的。与他同盟,不但吃不到肉,还将反蚀一把米。”

祖宗微闭双眼,他听完这番陈述并不轻松,反而加深了凝重。

二力说只要筹码给足,张世豪是否进军吉林,本也不重要,他不缺这点油水,他肯来,也是想给您谈判的契机。

【明晚0点30,晚安。】

112 你从未想过的秘密

张世豪和蒋璐的拥吻看上去百般激烈,但我的角度恰好是盲区,我窥视得清楚,他的吻心不在焉,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在祖宗这边。

他拿酒色演糊涂,陷入其中装浪子,给对手思考掂量的机会。

二力候在一旁迟迟未动,约摸几分钟,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交缠的水渍响,仿佛断了的弦,割过皮囊不痛不痒,却烧耳朵。

我攥紧桌角,没好气吩咐马仔关灯。

马仔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天花板,“程小姐?”

我没控制住力道,一把扯断了一半桌布,丝丝拉拉的动静,惊了张世豪怀中动情的蒋璐,她探出头,绯红面庞,唇边的水痕莹润剔透,暧昧无比。

她早已不是那个同我联手、向我哭诉、无助恐慌的蒋璐。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鲁曼对她的评价从何而来。

扮猪吃虎岂止是她的手段,她是一只虚伪的羊。羊皮之下,藏匿的是尖利吃人的獠牙。

蒋璐雾蒙蒙的眼,浮起一层娇羞的红霜,我别开头,朝马仔怒斥关灯,难不成还想参观张老板和蒋小姐的战况吗,以免弄脏旁人的眼睛。

张世豪背影一顿,他随即转过身,透过苍白的灯柱似笑非笑凝视我,仿佛了然一切,“我怎么觉得程小姐有些置气。”

我略带心虚,偏头打量祖宗,他讳莫如深的神情里,遮掩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我立刻反驳,给他扣上一顶绿油油的高帽,“只要良州不亲蒋小姐,我哪来的气。哪怕亲了,我也不气,张老板家的白饭,不吃白不吃。”

我明眸善睐,媚笑眨眼,极尽秋波流转,他不慌不忙夹住酒杯,摩挲着杯口边缘,“沈检察长,养了一个好马子,还懂得为你讨便宜。”

祖宗脸上的笑,像破壳而出的苗,染着灰尘,并不痛快,“张老板看得透彻,我这个马子。”他反手搂住我,压在他心口,他心跳从未如此之快,如此凶狠过,似乎下一秒便冲破胸腔,化为利器,万箭穿透张世豪。

“我的马子对我忠贞不渝,有些赌注,即便我肯,也强求不了她。何况,她现在是孕妇。”

啪地一声,酒水一滴不剩,杯底砸在桌上,震得几张扑克晃三晃,张世豪斩钉截铁,狂到了极点,如同精心雕琢的眼角深刻而狭长,漾起丝丝缕缕的浅纹,“沈检察长不阻拦,就没有我拿不下的女人。”

他意味深长掠过我,“女人口是心非,沈检察长花丛厮混了十几年,也相信吗。”

祖宗凛冽眯眼,腔调也阴森森,“这么说,张老板的筹码不准备改了,除了我让出马子,谈判不进行,是吗。”

我搁置在膝盖的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那片刻的功夫,掌心的冷汗泛滥如潮涌,我不敢吭声,喉咙扼住一只手,此时我真真切切感受到,张世豪肆无忌惮的源头是什么。

他只需三言两语,便能打破我在祖宗身边优渥享乐的生活,把平静的水面吸干,注入烈火,狂沙,风暴,令我乱世浮沉,飘零无根。

我将走投无路,张世豪要不要我,不再掌握我自己手里,我惧怕那一天,他期待那一天。猎物受降,低下倔强的头颅,埋在他胯间,像他蛊惑的所有女人,无力挣扎,惨被征服。

远比偷情强夺有意思得多。

我使劲克制,才压下泼他一脸酒的冲动,张世豪简直是疯子,是巨大的魔鬼,他为这一步,筹谋得滴水不漏,细致长远,我何德何能,能让他豁出去这么多。

他押注的底牌越多,我越怀疑他目的不纯。

程霖诱惑任何男人,也不会诱惑得张世豪忘乎所以,铤而走险。

他熬到今天,不是玩票的。

那双染满鲜血的手,层层包裹的铁石心肠,苦与罪怎可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