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绝不是眼前这样。
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尝试,随着寝宫中情事的升级而愈发愤怒。他浑然忘我,不计后果,早已忽略了白狼的存在,一心一意只想挣脱束缚,回到心爱之人身边,保护他远离一切痛苦和伤害。
然后他就真的做到了。
他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回过神来时,他的身体已从卧榻上暴起,挥起凝聚了全身力气的一拳,将初次见面的白衣少年打倒在地,随即虎扑到恋人身边,拽起了衣不蔽体瑟瑟发抖的单薄身躯。
白渊依然好整以暇,脸上丝毫不见伤痕,笑吟吟道:“本来也不是我们想救你的。你那身子确实不行了,必须重新回炉一下。但那要代价的,且代价不菲。倘若不是天子祈求,谁要耗费修为平白做好事?”
李景肃余怒未消。他到这时已经发觉自己的身体格外轻松,困扰大半年的伤病全都不翼而飞,身体充满了力量,精力和体力甚至更胜从前。真真正正像是重生一般,身心皆有焕然一新之感。
但他并不感激眼前的少年,和那幻境中的白狼。
“救命之恩,本该说一声无以为报。可你用我的命来胁迫曳儿,未免过于卑鄙!你如此伤害他,即便你救了我,我也没法对你说出半个谢字!”
白渊看了看小猫一样缩在李景肃怀里的司徒曳,又看看满脸护犊情深的男人,不由大笑:“无非是最后考验你们一下,你这是后怕呢、还是真的心疼?要不是我如此卑鄙,你怎能明白,这孩子爱你恋你,已到了如此地步?”
轻轻吐出一句:“两个傻子,真是一对。”
李景肃一时语塞。司徒曳稍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白渊,小声问道:“倘若我……真的拒绝了,你……果真不会救他……?”
“当然不会。”白渊冷冷道,“你都不要了,我还救他干什么?我问你那些话,无非是给你另外一个选择。司徒曳、李景肃,你们记住,今时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上天不会替你们做出决定。”
司徒曳闻言攥紧了李景肃的衣领,满脸后怕地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白渊起身,司徒曳不合时宜地注意到他原本被自己解开的衣襟,不知何时早已整齐如初,好似刚才那场半途而废的情事从未发生。
“我该走了。今后的路,不用我再操心,你们自己走吧……”
“站住!”李景肃暴喝一声,“你把我们耍了一顿、伤了曳儿,就想这么走了?”
“不然呢?”白渊斜眼看他,“跟你打一场,让你消消气?”
“景肃,不要……”
李景肃挣开司徒曳的阻拦,挡在白渊面前:“我来不及揍那头白狼,但我可以揍你!我才不管你们是神仙还是妖物!你不跟曳儿赔罪就别想走!”
司徒曳怕惹怒白渊再生事端,竭力劝阻:“让他走吧,景肃,我没事的……”
白渊冷冷一笑,忽然双手捧住李景肃的脸。司徒曳还没来得及出声,却见白渊不假思索地亲吻了李景肃。
一时间,两个人都呆了。
李景肃只觉得眼前的少年面容绝美、气质高不可攀,一双杏眼美得销魂夺魄,却不带半点媚俗之气。亲吻之间,他鼻尖闻到一股淡淡檀香,口中有一小股清凉的液体度了进来,他本能咽下。而那少年的眼睛,隐隐约约似乎闪动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一吻终了,李景肃呆若木鸡。少年展颜而笑,一改之前的冷漠疏离与嘲讽,宛如冰雪消融、春阳普照。
房门无风自开,少年长歌而出。门外等候的众人恍然如从梦中惊醒,纷纷围上前来,瞥见站在屋内的李景肃和司徒曳双双无恙,顿时喜极而泣。
少年却对众人的道谢感恩充耳不闻,衣袂翩然,孑然而去,走出不远便平地飞升,在半空之中消解了人形,化作一头白色的麒麟,脚踏五彩祥云,迎着朝阳而去。
那一日,颍州城内城外,皆见麒麟祥瑞。明君圣主现身颍州,理所当然应在永嘉帝司徒曳身上。
离开人世的麒麟落入幻境之中,悄然无声降临在白狼身边。白狼抬起硕大的狼头,满脸懒懒。
“玩得有些过火了吧?竟然两个都亲了……”
“谁叫你不肯去?”
“我不擅长这个。”白狼盯着他左侧微肿的嘴唇,“脸还是被打肿了。”
麒麟铜铃似的眼睛狠狠一瞪:“下辈子一点一滴,都会讨回来!”
白狼发出一声示弱的哀鸣,讨好地摇起了尾巴。
“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既然取回了父精母血,事不宜迟?”
麒麟轻轻“哼”了一声,前腿弯曲跪坐下来:“脸疼。舔舔。”
宵衣宫内,苦守一夜的众人喜不自胜,却反应各异。
程艾跪在地上不住对着麒麟消失的方向跪拜,想不到自己师从多年的师父,竟是不折不扣的神兽上仙。
慕云瀚好奇地问司徒若刚才那是什么、大家又在高兴什么。司徒若一边抹眼泪一边向他解释,却因过于激动而逻辑混乱,导致慕云瀚听得一头雾水也没弄清楚,倒觉得眼前少女流泪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郑燧正在安排人去通知也利桢、李景溪、穆陵等相关人等,却被司徒曳拦了下来。
“朕与景肃还有话要说。众卿都辛苦了,暂且回去休息吧。程艾留下,再给景肃诊视一下。请来的大夫们,皆有赏赐,可令他们自行返家。”
郑燧应下了吩咐,却见司徒曳扭头恨恨地对李景肃小声说:“去洗干净再回来见我!”
不知为何,郑燧忽然为李景肃捏了一把汗。
终于过了最后一个剧情点~
在强调一下麒麟搞这么一出是有目的(和恶趣味)的~
我会解释……等我解释……
但我感觉我的真·收尾也得收个十回八回……
?
第229章
? ? ? 李景肃本以为自己会被当场劈头盖脸骂一顿,或者被扑进怀里哭一场。他都做好了挨骂加上哄人的准备,被要求的第一件事却是去沐浴。
他的确需要好好洗洗。在卧榻上躺了好几天,大部分时间昏迷不醒,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虽说有人帮他擦洗,到底比不上沐浴来得清爽彻底。可他总觉得司徒曳叫自己去沐浴时眼神不对,情绪也不对。因而不敢怠慢,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洗干净了,才折返寝殿。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却因为昨晚的折腾,众人都被遣散各自休息。寝殿的宫门半敞着,两个宫女手里端着铜盆出来,正好与他迎面相遇。宫女行礼时他瞥了一眼铜盆,有点意外发现盆中略有异味,竟是清水中混了少许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