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北前锋营遭遇袭击,全营惊起。
到子时三刻,有消息说前锋营败退,主营随即陷入混乱之中。
主营遭遇袭击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情况彻底失控。现在很多士兵都在不分敌我地互相攻杀,诸将各自全力安抚麾下士兵,自顾不暇。
司徒宪一时之间,连把将领们召集到一起商量对策都做不到。
正在他不知所措又不得不强撑镇定之际,又有禁军紧急来报,发现一队行动力极强的骑兵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破了主营。这支骑兵行动迅捷、战斗力极强,摧枯拉朽般径直朝向中军营杀来,在营中混乱无比的情况下竟然难以阻挡。
司徒宪一听就明白了:“一定是北茹人!”
他决定优先保住自己的命。
炸营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等混乱事态自行平息,仰仗各将领自己拿主意。祁州的增援本就是郑琨从颍州带来的,有北茹骑兵并不稀奇。但眼下这个情况,继续留在中军帐无疑相当危险。目标太显眼,至少他要换个地方。
他戴上头盔翻身上马,由贴身禁军护卫着,朝北茹骑兵来袭的反方向撤退。
身后的厮杀声中,他隐约似乎听到一道响亮的女子嗓音,混在战场的金戈交错、嘶吼搏杀声中。
写了半章的“前传”,稍稍有补完昱朝的谱系历史。
反正是比照着西晋来的,庆和政乱无非是八王之乱缩小版~
司徒宪的设定是权术可以、打仗不可以~
以及……他其实也挺馋侄子父子俩的美貌无奈为了权力地位不能露出真面目……
装得也很辛苦啊~
第00215章 一九五、抉择时刻
“你说什么?司徒宪败了!?”
不仅刘辉瞠目结舌,李景润、慕云瀚等将领也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帐中的细作。细作小心翼翼但又语气坚决地重复了一遍既定事实。
“南昱的北伐军遭到祁州守军和朔州赶去的援军联手发动的夜袭,辎重被烧毁,前锋营率先崩溃,随后引发全营溃逃。主帅司徒宪率领残部连夜逃回白津渡口并直接渡江。祁州全城已在欢庆胜利……”
营帐中沉寂许久,刘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朔州……援军?他们从朔州腾出手来,没有赶来增援颍州,而是先去了祁州?”
细作没有正面回答,补充道:“据属下探查,从朔州率军赶去的,似乎是一员女将。”
刘辉立刻明白了:“一定是也利岚!中原没有女将。跟着李景肃南下能带兵的女人,也只有也利家的小女儿!看来朔州战事果真已经平定,他们能腾出手来了……”
随即狠狠一拳砸在案上,用北茹话一顿狂骂,既骂也利家的父子兄妹,也骂司徒宪光说不练不中用。众人大气不敢出,也没人敢于相劝。尤其是司徒玮,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无人看见的角落,躲开这场波及。
心里,他也恨叔祖惜败,让自己的处境更为艰难。要是赢了该多好。要是叔祖能够攻下祁州,他在刘辉面前也能扬眉吐气……
刘辉忽然用中原话喝问他:“司徒玮!你们南昱的人,是不是只会耍嘴皮子,半点真本事没有!?”
司徒玮浑身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在了刘辉面前,低声道:“皇上息怒。臣……惭愧……”
刘辉暴喝一声:“本来留着你,想以后跟南昱交涉时派上用场!现在那帮废物跑回江南去了,你说朕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司徒玮肝胆俱裂,生怕刘辉在气头上真把自己杀了泄愤。他如今确实对他没什么用处,又没了刘淼这个最有力的靠山,难道能指望李景润……
还没等他开口为自己求饶,就听见几声脚步声,一双穿着战靴的脚出现在身旁,李景润温润如玉的声音沉沉响起。
“臣肯请皇上息怒。祁州虽然败了,但我军南下本就不仰仗南昱。只要攻下颍州城,祁州便不足为惧。趁现在朔州援军去了祁州,李景肃等人兵力分散,臣以为正是抓住时机攻下颍州的大好机会!”
跪在地上的司徒玮心尖都在颤。李景润这番话,从头到尾没说半个为他求情的字,可实实在在是在为他挡刀。
刘辉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顺水推舟:“你的意思,是想劝朕渡河攻打颍州,逼李景肃出城决战?”
“臣认为唯有尽快决战,才是上策。恳请皇上定夺。”
刘辉“嗯”了一声,问其他人:“你们怎么看?都说来听听。”
众人见气氛转移,皇帝又特意问了,便展开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刘辉半闭着眼睛听众说纷纭,其实心中已有计较。
他当然想要速战速决,再也拖不下去了。
颍州城外这场雨,已经下了十多天,雨势时大时小,虽然尚未引发洪水,在这个季节仍然堪称灾害。刘辉一方面担心士气低落,士兵的怨言越来越大。另一方面也担心雨水持续下去,引发洪水暴涨,那就真的过不去眼前这条颖水了。
可要他就此退兵,他实在不甘心。一趟兴师动众的南征,仅攻下几座无关紧要的小要塞,相当于无功而返,他代国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摆?威望如何树立?真要退兵回了平栾,下次南征最快也要一年之后。有这一年的时间,李景肃会什么都不做乖乖等着么?
无论是要决战还是要退兵,都到了他必须决定的时候。
争论告一段落,主战一方占了上风。北茹武将终究不甘心无功而返、不战而退。
刘辉沉声命令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管这雨停不停了!全军动员,伐木造桥,准备强行渡河吧!”
众人气势如虹地齐声领命,刘辉才将目光转向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司徒玮。
“行了,起来吧。等到渡河决战的时候,你就跟在朕的身边吧!”
司徒玮赶紧谢恩,跪了半天腿却已经麻了,一时起不了身。李景润拉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随即快速甩开。
刘辉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唇边扬起冷笑。同样尽收眼底的慕云瀚看了,却隐隐对司徒玮产生了一丝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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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瀚其实不太清楚司徒玮曾经做过些什么,只知道他是和永嘉帝司徒曳一起从朔阳被掳来的昱朝皇族,也是刘辉大屠杀后仅剩的一个。他听了不少他作风放荡的传言,也亲眼见识过他在刘淼和李景润面前的媚态,对这人本无好感。
但说那些传言给他听的人,多半都抱着淫乐的心态。他并不知道司徒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他甚至不知道司徒玮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今天所见才让他忽然明白,为何当初他将永嘉帝从颍州掳走,对方会在马车上说出羡慕他的话来。
孤身一人的司徒玮,也不过是在努力求生。虽然卑微可怜、放荡无耻,却只是想求个活路。当所有人在热烈讨论军务,却只有他一人跪在地上,因为没有得到命令而不敢起身时,慕云瀚深刻明白,刘辉看待司徒玮,不过是像看待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