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不劝他,也不哄他。因为知道劝不了,也哄不住。事关黎民百姓、两族仇怨,并非恋人之间劝劝哄哄的小情小爱。
他含笑握住司徒若的纤纤玉手,轻声道了句谢,敏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景肃的伤还没好?”
“臣昨日撞见襄王晚归之后,专门去程御医房里请他诊治。”
司徒曳的脸顿时就黑了。
阿若在平常没什么用,两人闹小别扭就有她发挥的余地了~
仗开打了,总要死人,小皇帝也总要接受……
感谢 キクタロ?小天使赠送礼物~(づ ̄ 3 ̄)づ~
第00195章 一七五、振奋人心
李景肃正带着景溪在城外军营中忙碌,宫里派来的传令兵到了,告诉他“皇帝口谕,今夜赐膳,酉时开席”。他便只得取消原本留在军营中吃晚饭的安排。
景溪笑着揶揄:“怎么嫂子叫你回家吃饭还要这么文绉绉一本正经地派人来传令?你这几天都不回去吃饭吗?”
李景肃苦笑。景溪哪知道这几天他跟小皇帝闹别扭的事?总算司徒曳脑子不糊涂,在人前丝毫不显,再怎么别扭也只局限在宵衣宫里。
帝王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多少有心人盯着?私人情感不能带到朝堂上,更不能为人揣测利用。司徒曳明白这个道理,却没有想通他自身经历过的朔阳劫难,本不该与这次的茂城屠城混为一谈,影响他的判断。
不过,既然郑重其事叫他回去吃饭,大约是想通了吧?也不知他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李景肃当然知道茂城屠城一事无可避免让司徒曳想起了两年前的朔阳。尽管小皇帝嘴上没说,过度的反应显然是因为感同身受起了共情之心。这心情除了他,没人能明白。但他即便明白也不能明着安慰他,对他说“你不要把茂城想成是朔阳、我当年又没屠城……”
朔阳之殇,他永远无法安慰。
他只有全力做好他能做的事。刚好这几天,从襄城来的一万北茹骑兵陆续到达,还带来不少粮草补给。城内军心大振,颍州军民皆有底气倍增之感。
李景肃把这些新到的骑兵分成左右两军,分别交给景溪和穆陵指挥。考虑到景溪是头一次独当一面带兵,他又请也利桢担任监军,对二人拥有纠察权。 ?㈨1391835O
这样一来景溪也要跟着军队驻扎在城外新搭建的军营里。北茹人带兵的习惯是与士兵吃住在一起,将帅和士兵朝夕相处、亲如父子兄弟,以确保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景溪二话没有,干劲十足,军务上手也很快,丝毫没有因为不能与郑燧天天相见而不满的意思。李景肃既有点过意不去,也对堂弟的成长感到满意。
既然皇帝郑重其事下了“回家吃饭”的命令,景溪也跟个小麻雀一样取笑不停,李景肃看看军中无事,晚霞尚未落下便早早回城。等回到宵衣宫,刚进院门就听见狂奔而出的脚步声。他不免感到诧异。
每次他外出回来,在门外下马之后便会有侍卫通报给司徒曳,但也就是告知一声、让皇帝知道他回来了,并不会怎么样。像这样跑着出来迎接,更不是一向拘谨的司徒曳会有的举动。
“景肃!景肃!好消息!”
狂奔而出的司徒曳看起来亢奋至极,手里抓着一块帛书冲他晃着,风一样朝他奔来。他还没来得及叫他慢点,少年便冲到近前把帛书戳到他脸上。
“怀兴收复朔阳城了!朔阳夺回来了!!”
李景肃瞬间瞪大眼睛:“真的!?”
“真的真的!你看!这是刚刚送来的急报,千真万确!”
李景肃赶紧接过那封写在绢帛上的急报,上面写着朔阳城于六月十八收复,城内盘踞的盗贼尽皆剿灭,目前正在修复城池、安抚民心、传檄朔州全境。
李景肃匆匆看完,抑制不住心情澎湃。司徒曳的小脸也是欣喜若狂,要不是一向矜持,简直要跳起来围着他转圈了。
李景肃难遏激动,一把抱起少年的纤腰,猛然将他举起。司徒曳惊呼不已,他不管不顾地抱着他原地转了三圈才将人放下。
“这真是个好消息!臣恭喜皇上!”
周围的宫女、侍卫都在无声地笑,怀远郡主司徒若站在正殿门口,同样笑意温柔。却只有司徒曳脸色煞白,方才的喜悦荡然无存,狠狠瞪着李景肃。
“你怎么又逞强!真后悔把你叫回来!”
李景肃苦笑:“我替你高兴,还不对了?你刚才满脸写着你想转圈,却又矜持不敢,我只好帮你一把。”
司徒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僵了片刻一跺脚,丢下一句“好好的正事都被你搅合了!”转身就走。
却没人认为他是真的在生气。众人依然在笑,包括李景肃自己。司徒若对着气鼓鼓冲回正殿的皇帝行了一礼,又向李景肃投来会心一笑。李景肃只要好摇摇头,先去换了衣服。
等他回到正殿,司徒兄妹正在热切交谈。小皇帝满面红光,喋喋不休地向从未去过朔阳的司徒若描绘朔阳城的繁华样貌。李景肃自从与他相识,还从未见他如此激动。
都是我的错。
若是我没有攻下朔阳城……
若是我没有令他国破家亡……
若是我没有烧毁他的都城皇宫……
“景肃!”小皇帝扭头看见他,大声招呼,“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啊!”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少年毫无阴霾的笑容让李景肃稍稍释怀,便也将那些愧疚的阴影扫进角落,露出笑容大步上前。
过错永远不会消失,但可以弥补赎罪。
既然他们之间注定爱恨纠缠,又何必纠结无法改变的过往?
司徒曳破天荒地在没有宴席的寻常晚膳中喝了酒。只不过他酒量太浅,甚至还比不上司徒若。李景肃便想出个折中的法子,用蜂蜜水勾兑了酒,既好喝又不容易醉。
三人喝到深夜才觉尽兴。司徒若告退离开,宫女进来收拾残羹冷炙,李景肃便抱着人去沐浴。
即便是这种调配过后几乎算不上酒的饮品,喝了半个晚上也足以让司徒曳晕头转向,只能软绵绵地靠在李景肃怀里,再顾不上对他抱着自己走动的行为生气阻止。直到李景肃把他放在浴室中开始脱衣服,他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
“你又……又抱我……”
李景肃一边给他脱衣服一边苦笑:“怎么,我伤没好,就连抱你都没资格了?”
“不是……不是……我怕你……嗝……”
“别说话了,你都打嗝了,说也说不清楚。”李景肃小声哄人,“今天情况特殊,以后我不再逞强就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