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住少年纤细的腰身,轻叹一声:“我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我的伤好像有点麻烦,至今仍会隐隐作疼。至于武艺恢复得如何,连我自己都不敢求证……”

司徒曳的身子瞬间僵了,随即用力从他怀里挣脱,愤然道:“那你刚才还抱我走了这么远!?真是不要命了!程艾呢?这么严重的问题他竟没有诊断出来,还当什么御医!”

“你别激动。程艾当然早就看出来了,是我命令他不许对你说……”

司徒曳更气:“你们串通了一起来瞒我!?我刚跟你说了什么?”

李景肃用力把人搂住:“你看,我说实话,你就生气……”

“我气你逞强!”司徒曳愤然,却不敢再用力挣扎,“我又不是没长腿,怎么用你天天抱着?你的伤要是没养好、武艺打了折扣,回头怎么上战场去打仗!”

“原来你心疼的不是我……”

司徒曳噎了一下,冲上脑门的气愤稍稍冷却,眼泪却一下子没憋住,湿了眼眶。

“你以为我不知道?即便你带着伤,真到了两军对战的时候,你一样不会退缩。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战场上你都会拼命的。大风谷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抬起模糊的泪眼看向男人:“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下你自己?我的确需要你为我打江山、守社稷,但我同样也想要你好端端地陪我一辈子啊……”

男人轻轻搂住了他,他顺势伏在男人胸前,却又小心翼翼避开曾经受伤的地方,身子便绷得格外局促。

“我一定能陪你一辈子的,曳儿。上天如此眷顾我们,我们一定能夺回你的江山、厮守一生……”

“就你想得美!你也是肉体凡胎,不是木雕泥塑啊!”

司徒曳仰头看他,小脸上泪水涟涟。

“你听好,若你敢死在我前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笑着吻了那张撂狠话都显得过分可爱的小嘴。

“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若我先死,是该我做鬼缠着你才对。”

司徒曳气得拼命捶他的腿。他笑着轻轻搂住他,任他敲打。

“不过,我不舍得,曳儿,我不舍得死在你前头。说好了要陪你一辈子,李景肃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绝不。”

老李在给自己立flag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00190章 番外6·不逃了?

“穆将军,我……我今晚……睡这?”

程艾小心翼翼地跟在穆陵身后走进行军帐,心里叫苦不迭。

伴驾是御医的本分,出城夜宿也是职责。可一晚上下来,他根本就没近皇帝的身。皇帝身边一直有两个王爷陪着,哪里有他什么事?除了李景肃突然流鼻血稍微用上他,他的存在根本毫无必要。

所以他看着一晚上都紧跟自己的穆陵,愈发觉得……自己被皇帝出卖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怎么穆将军发昏上头,皇上和襄王也不阻止呢?自己跟这年轻有为的北茹将军,怎么看怎么不般配。他们怎么就看不出来?

穆陵站定,回身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的营帐今晚主人要用,你委屈点吧。这间的确小了点,但也比之前去襄城的时候宽敞些。”

程艾“哦”了一声,自动自发开始收拾寝具。之前李景肃带司徒曳和他离开平栾回襄城,路上几天,他都跟穆陵睡在一顶帐篷。那时也是这样,每晚扎营安顿下来,他都会主动铺好两个人的寝具,早上也会麻利收好,根本不用穆陵开口吩咐。

那时他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俘虏、低人一头,对方又是个武将,这种生活琐事,自己理应主动操持。他自幼学医,又当了十多年的御医,早习惯了照料人。

两道灼热视线落在背上,他知道穆陵在盯着自己,感觉如同被老鹰盯上的母鸡。他忍不住手抖,打从心底担心今夜贞操不保。一个没拿稳,行军枕头便掉在了地上。

高大的身影弯下腰。穆陵拾起枕头递给他,他颤巍巍地道了声谢。

“你怕我强要了你?”

语出惊人,枕头“啪嗒”一声又掉了。这回没人去捡。

他艰难地看着穆陵,偷偷吞了吞口水,感觉喉咙干得厉害。穆陵盯着他看了片刻,垂下眼睑移开了视线。

“从前在襄城时,还能每日见到你。现今职责在身,寻常要见一面都难。我不会对你不轨,你也不必如此紧张,陪我说说话就好。”

程艾一时间感到有些惭愧。

穆陵不是个多话的人,更少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表露心意的话。隐隐的,他也从中听出了几分沮丧的意味,竟有些不忍心再装傻充愣。

他拾起枕头放好,嘿嘿一笑:“许久不见,是紧张了些。要说穆将军对我这个已过不惑的男人图谋不轨,说出去都没人信。夜深了,我帮你脱甲胄吧,也好歇息。”

穆陵沉默片刻,抬起了手臂。他如同以前那样走上前去,为他解开各片护甲的皮带。

武将的甲胄,一介御医原本不知其详。可在平栾、襄城的那些日子,他与穆陵跟在各自的主子身边,不知怎么便学会了如何帮人穿脱甲胄。

两人站得极近,穆陵带着酒气的鼻息刚好罩在程艾头顶,让御医感到有些眩晕。他不喜饮酒,但却不讨厌此刻这股包围自己的气息。

忽然想起穆陵其实很少喝酒。这人永远把他的主人放在首位,所以会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这样一想,竟是没见过他几时曾为自身考虑过。

不由地抬眼看去,却见对方也垂下视线正在看自己。程艾心里忽然有点乱。

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将军好高……”

穆陵怔愣片刻,不解道:“你头一天认识我么?”

“啊哈哈,这的确是……哈哈,但我还真是头一次注意到将军身形如此伟岸呐。”

穆陵神情古怪地看他,冷声道:“没什么话说便歇下吧,不必没话找话。”

“哎呀,看我,果然是不会说话……”

他小声嘀咕着,抱着穆陵的甲胄拿到一旁放好,嘴里却说个不停。

“其实现在想想,从朔阳去平栾的路上,你就一直挺照顾我的。那时候襄王对皇上时好时坏,我真怕得要死,生怕哪天就被杀了。但每次看到你,总有种死不了的感觉。我不敢跟襄王说话,只敢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