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一口气,他长叹:“当年刘辉还不是如今这样。姐姐和他虽是政策联姻,也不是没可能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哪里知道……”

司徒曳垂下眼睑。他实在不愿承认刘辉和李景肃是为了争抢自己而反目,可不论当事人还是外人看来,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他现在已经不介意自己身后被史书写成龙阳之君,却不愿留下魅惑敌国君王的名声。

“等以后打下平栾、赶走刘辉,我们把你姐姐接回来。”他说,“我们一定可以做到!一定可以!”

李景肃眼中惊讶的神色一掠而过,重重点头:“一定可以!”

老李,哭得舒坦么?

来,打下平栾、打死刘辉,别让史书败坏我名声……= =

那个啥,因为我没有存稿了……

肝征文肝得精尽人亡,休息一下……

10月7日复更,老时间,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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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85章 一六八、私定终身

郑琨原本没打算在离开颖州之前特意对次子叮嘱些什么。此番以丞相身份督战祁州,他决定带上长子郑邕,也获得了皇帝的准许。郑燧因为还在养伤,顺理成章留在了颖州。当然,即便郑燧好端端的活蹦乱跳,他也不可能同时带着两个儿子离开。

司徒曳对他虽无明显的猜忌之心,他自己不能不注意言行。尤其是他现在成了昱朝开国以来的第四位丞相,这顶帽子实在太重。

拜相的诏书一下,满朝皆惊,朝臣们更是面面相觑。“庆和政乱”中三位藩王争权夺利,先后自立为丞相、把持朝政的前车之鉴,让所有人都无法坦然说出道贺的字眼。直到端坐在朝堂上的小皇帝镇定自若地走下御床,当场对着郑琨行了拜礼。

“朕与社稷,自今日起托于郑公。望郑公奉率百官、怀济天下,秉公直言、廉洁克己,助朕收复四海、济世安民!”

郑琨受了这一拜,群臣才敢跟着跪拜行礼、道贺称颂。场面谈不上隆重,礼节也算不上周全。乱世偏安的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实用即可,也是司徒曳一贯的主张。

小皇帝确有独特之处。郑琨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拜自己为相,却仍同时兼任颖州刺史。皇帝的胆子很大,这份信任也绝无仅有。他若想卸掉自己在颖州的实权,不用非要拜相。他既佩服他这份胆量,也感激他的信任。

拜相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忙碌不停。丞相督战的消息是在拜相的热议稍稍平复之后过了几天才发布的,事务交接和诸项准备却在议定之后便开始了。颖州的军务之前已经交接给了李景肃,行政事务则交由颖州知州诸钰接手。

另外还有出发的准备。李景肃本来提议带一千骑兵,郑琨认为祁州战场上骑兵用处不大,决定带五百颖州精锐步兵,将骑兵留给直面代国骑兵大军的颖州。

这些林林总总的事花了不少时间,却也一刻不敢耽搁,定下了后天一早出发,明天皇帝设宴饯行。难得今夜无事,饭后郑夫人去了长子夫妇的住处,郑琨独自无事,下意识来到次子房中,便想单独叮嘱两句。

哪知一进门,却见李景溪在儿子房里。两个年轻人原本凑在一处,见他进来,李景溪像是见了鹰的兔子,跳起来三尺高,倏地蹦到一边,极为大声地喊了一句:“伯父!!”

莫名的尴尬充斥在三人之间。李景溪满身满脸的不自在,盘着腿坐了片刻,似乎惊觉不妥,着急忙慌地改为中原人的跪坐,惶恐地看看郑琨。

郑琨倒也不觉得这坐姿有多粗鲁,但对李景溪一惊一乍的反应十分纳闷。这北茹小伙子素来脾气火爆、连皇帝都敢当面硬怼,怎会对他郑琨怕成这样?

再看自家儿子,表面上虽然若无其事,浑身上下笼罩的莫名不安却逃不过他这做父亲的眼睛。这两个小子莫非在私下里商议些什么?

“李校尉,这么晚了,还来探望仲源啊?”

李景溪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让郑琨无比纳闷,随后更是结结巴巴地回答:“啊、啊!那什么……我、我……”

“景溪本来已经说要回去,没想到父亲来了。父亲,不如让景溪先回去休息吧。”

“是!是!我本来是要走的!我这就走!”

郑琨无语地看看明显出手打了圆场的儿子,又看看迫不及待起身的李景溪,只好顺水推舟:“老夫不送,校尉走好。”

李景溪匆匆忙忙道了谢,逃也似地走了。郑琨看着高大的青年慌里慌张的背影,突然觉得青年的模样活脱脱像是被人捉住行不轨之事的孩童。

他扭头问儿子:“你与李景溪在谈什么?为何他如此慌张?”

郑燧的脸上露出几许无奈,垂下头端正行礼:“父亲莫怪,我与景溪并未在谋划什么。只是年龄相仿,他在颖州也没什么玩伴,只有我对北茹风土较为熟悉,他便时常来找我聊天解闷。景溪怕父亲不喜,才显慌张。”

郑琨稍感宽心,摇头苦笑:“为父如此吓人么?李景溪也不是胆小之人呐。”

“景溪对父亲一向颇为敬重。”

“你们二人投缘、走得近些,为父不会干涉。他是李襄王的堂弟,又是勇猛善战的将才,日后必然大有作为。你能与他交好,再好不过。只是切记谨言慎行,不要胡乱谋划些不该你们谋划的事!”

郑燧听见父亲这样说,内心忐忑放下,赶忙表态:“父亲放心,儿子知道分寸。此番父亲蒙皇上敬重,拜为丞相,恩宠空前。父亲的顾虑不言自明,我们兄弟也早商议过。大哥跟着父亲去祁州,我留在颖州更会格外谨慎,全心全意辅佐皇上,守卫颖州百姓和母亲宗族!”

郑琨点头:“你的能力,为父并不担心。不过你毕竟还年轻,我担心你被人煽动利用。我此番离开颖州,难免有人认为皇上明升暗降,想要铲平郑家在颖州的根基……”

郑燧急道:“皇上不是那种人!”

郑琨轻轻摇头:“这我知道。皇上并非心胸狭窄之人,更不会胡乱猜忌。此举实则也是为我郑家避祸。若我一直掌管颖州军政大权,日子久了,即便我自身没有不臣之心,难保旁人不会心生不轨。我要你防备的,正是这类投机谋乱的宵小之辈。”

郑燧行礼道:“父亲的嘱托,儿子谨记在心。父亲放心,父亲走后,儿子决不胡乱与人交往,更不会妄议朝政、落人口实、授人把柄。”

郑琨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你这孩子,小时候性子又急又烈,为父一度十分担心你长大后一味争勇斗狠。如今倒十分稳重了。你既然与李景溪交好,想来也是喜爱他身上那股北茹人的天性,与你的脾性有几分相合吧?”

郑燧颇为动容,心底也有几分愧疚,胡乱点头应了一声。郑琨心生感慨,轻声叹道:“或许皇上的理想并没有错。北茹人,并非生来就是我们的敌人。”

郑燧低声道:“我从前也未想过……”

“既然合得来,你也可以多多劝导他,收敛脾气,磨练心性。将来在朝为将为官,多些考虑、少些冲动,总是没错。”

“是的,父亲。”

郑琨又交代了些注意身体的话,见时辰不早,便嘱咐儿子好好歇息。起身要走,猛地又想起一事,回身笑道:“对了、仲源,你嫂嫂有了身孕,已满三个月了。待到年底,你便可以做叔叔了。”

郑燧喜道:“那我明日必要去向大哥和嫂嫂道贺才是!也恭喜父亲母亲。这实在是大喜之事!”

郑琨呵呵笑着,捻着胡子道:“等到打退了南北来犯之敌、稳固了司徒氏的江山,为父也该考虑考虑家事,为你娶一门好亲事。”

郑燧心中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父亲走后许久,他仍无睡意。眼见夜深,便吩咐仆人服侍,准备熄灯睡下。刚洗漱完,回到屋里,却见李景溪小心翼翼躲在角落,巴巴地张望着。他不动声色让仆人自去休息,关上房门脱掉外衣,故意板着脸问景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