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小家伙终于想通,承诺要把司徒宪送去襄城。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抚他。他就不怕自己暗中指使叔叔下黑手把人弄死?

也许就是故意想要这么安排,好让自己不能下手呢?也许小家伙提出这样的建议,反而是想保住司徒宪一条命……

夜听风雨,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尽管已经有若干天没再见到那张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脸,一想起此时此刻,司徒宪不知又在跟曳儿说什么,想到曳儿心里还是想护着这个包藏祸心的长辈,李景肃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凭着男人的直觉,他总觉得司徒宪看向侄孙的眼神并不单纯,尽管掩饰得非常好。

倒是忘了问问程艾,司徒宪之前有没有龙阳之好的行径。他们那家姓司徒的,真是个个奇葩,除了他的曳儿……

说起来,今晚是不是去的时间有点长了?不是还说要他早点回来,他也答应了么?怎么好像反而比前几天耽搁得更久?

疑心一起,武人的警觉紧跟着喧嚣尘上,竟让他生出坐立不安之感。起身走到屋檐下,望了望雨夜中寂静的院落,却意外望见御书房的一片火光。

心头一惊,当即扬声喊人。侍卫和宫女应声而来,还没等他吩咐,却见御书房的门被猛地拉开,一个身穿宫服的窈窕身影跌跌撞撞往外跑。

李景肃当即暴喝:“救火!把那人抓来!快!”

声色俱厉,他是真的动了怒。眼皮底下都敢放火,胆子也太大了!不过看那逃走的身影,又令他心生困惑敢在御书房纵火,身手看起来却跟十几岁孩子没区别,也太不成章法。要是这样一个人都抓不住,这宫里的侍卫一个都不用再留了!

果然那人没跑出十步,就被飞快赶上去的侍卫按倒在地,发出惊恐尖利的叫喊。

李景肃浓眉紧蹙,一面督促赶紧灭火,一面盯着被侍卫拖到面前的年轻女孩。女孩手脚瘫软,被拖到他面前时吓得不敢抬头,趴在地上拼命求饶。

李景肃弯腰,单手捏着女孩的下颌托起她的脸,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是郑琨塞给司徒曳的选侍之一、徐姗姗。

“是你烧了御书房?”

徐姗姗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语无伦次:“襄王饶命……襄王饶命……”

“说!为何纵火?”

“我……我……不是我……我没有……”

“禀报襄王,我等在御书房中发现杨选侍昏迷不醒,似乎受伤!”

两名侍卫抬出了获救及时未被烧伤的杨若,同样送到李景肃面前。李景肃大致扫了一眼,问道:“伤在何处?”

“不太清楚。杨选侍倒在案桌旁。火势从她身侧不远处燃起,似乎是打翻了油灯。”

徐姗姗惊叫起来:“对!是打翻了油灯!打翻了油灯!”

李景肃看一眼昏迷不醒的杨若,又看了看抖如筛糠的徐姗姗,忽然用力捏紧了徐姗姗的下巴,疼得她当场落泪。

“说,是谁指使你打伤杨若、纵火焚烧御书房?”

“不、不、不是……”

李景肃瞪着徐姗姗,冷冷一笑:“你想吃鞭子?你吃得住我打几鞭,你自己掂量掂量?”

徐姗姗顿时泪如雨下:“襄王饶命!是司徒宪!是渤海王司徒宪指使我的!襄王饶命啊!!”

李景肃却并未放开她:“继续说。司徒宪指使你纵火的目的是什么?烧着好玩?”

徐姗姗觉得下巴快要硬生生被捏断了。她疼得大汗淋漓,怕得涕泗横流,悔得抓心挠肝。她怎么从来没发现,李景肃比司徒宪可怕多了!

“渤海王让我盗取玉玺交给他!他承诺会带我们徐家离开颍州,举家迁往江南安顿!”

徐姑娘其实也就是色厉内荏,没啥用处的草包一个……

当然,早先我考虑过要不要把她写得厉害一点,联合司徒宪做个大妖什么的

后来想想,要是在颍州这样的地方,小曳都能被一个宫女和皇叔祖联手欺负了去,郑琨和老李未免太没用了,就舍弃了原本的设计

所以皇叔祖的出场,是真的没怎么虐到啊……(你们信我啊仔细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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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新风格的甜饼,三千年上古妖狐x前世是仙人现在是学术狗的民俗学博士,故事舞台是古都京都,不虐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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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71章 一五九、水火,现形(2)

司徒曳总觉得司徒宪今晚格外殷勤,似想方设法多留自己一会。他也不怎么在意。司徒宪到底是大病一场,想来应该心有余悸吧。下痢虽说不是重疾,若未能及时医治,暴毙的可能并非没有。

自从李景肃自伤,他本来就刻意冷落司徒宪,心里又打定了主意过几天就把他送走。尽管决心已定,他也自信不会后悔动摇,到底是存了点愧疚。把人送去襄城、送到李景肃的亲族手上,他心里很清楚司徒宪不可能得到善待。只要李氏不虐待、不暗杀,就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他并不是想把自己吃过的苦头让叔祖也尝一遍,也没有存着折磨人的心思,只是觉得就目前这种局面,把人送去襄城软禁最为合适不过。到时他当然也会跟李景肃说好,确保司徒宪得到与身份相符的待遇。等以后建国还都,再把人接回来、封个散官虚职就是了。

可他毕竟还是心存愧疚,也很清楚这个决定若是被司徒宪本人知道,定会有遭受抛弃背叛之感。有意无意,也想抓住这几天最后相处的机会,再跟叔祖多聊聊,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站在自己这边。

尽管心里清楚,这想法终究过于天真。

“……叔祖可还记得,叔祖也跟母后一样,一直偏爱泽方。泽方从小身体强健、活泼好动,比朕讨人喜欢得多。朕小时候,不知有多羡慕……”

司徒宪沉默片刻,低声道:“皇上想多了。臣对皇上乃是敬畏多过疼爱,不敢擅自亲近,不想却令皇上误会。”

司徒曳笑容寂寥:“叔祖也很喜欢季容。有一次上元灯会,朕记得,季容是被叔祖扛在肩头,一道赏灯的……”

司徒宪笑了起来:“皇上怎么不说,那次赏灯,皇上一直被先帝抱着?先帝对皇上,才真是宠爱至极呢。”

“说的也是,朕有父皇……朕,一直都有父皇……”

“皇上不必感伤。皇上还有江南的太后和吴王,他们也与臣一样,日夜思念陛下。既然陛下不愿前去江南,等陛下收复朔州、还都朔阳,太后定会携吴王和江南臣属北上,与陛下重聚!”

司徒曳轻轻一笑:“朕也如此期盼,早日与母后和泽方相聚朔阳。”

看了一眼司徒宪,他又轻声补充:“只要有景肃在,朕相信那一日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