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祖要发挥能量了~我期待的一波剧情要来了啊哈哈哈~
下次更新是6月23日、周三~
第00146章 一三七、渤海王的眼泪
司徒曳一时没听清,或者说本能地认为听错了,愕然追问:“你说……谁?何人求见?”
方淮低着头,清晰而凝重地回答:“渤海王、南昱大司马大将军、司徒宪,此刻正在前殿,自称奉江南篡位的吴王之命,秘密前来求见陛下。”
司徒曳的脑子一片空白。“司徒宪”三个字恍如隔世,他想了许久才想起暌违两年之久的皇叔祖那张英武刚毅的面容。
他竭力遏制陡然加快的呼吸,控制着眩晕的头脑,猛然起身对方淮道:“快带朕去见!”
皇叔祖……
皇叔祖……
他怎么会来?他怎么会在这?为什么两年来母后、弟弟、皇叔祖……所有的人都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现在却突然出现?
他已经快忘了,他在江南还有一众亲人!一群最亲最近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自己都没发觉,奔进前厅时,他已无声无息地泪流满面。司徒宪高大的身影站在郑琨面前,披着一件带有兜帽的黑色斗篷,看到他时立刻跪倒在地,轰然有声。
“陛下!臣终于见到陛下了!臣愧对陛下!!”
“皇叔祖……”司徒曳终于发现自己哭了,哽咽着泣不成声,“皇叔祖……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现在才……”
愤怒、痛恨、委屈、孤独、惭愧……种种复杂的情感一齐涌上心头,他哭得不能自已。紧跟在他身后的方淮扶着他,无声地安抚,他愈发难以平静。
“为什么现在才来!?两年前朔阳被围的时候你们在哪?朕被锁进囚车带离都城的时候你们在哪?朕在北茹受尽凌虐痛不欲生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激烈迸发的情绪令他浑身颤抖、摇摇欲坠,全靠着方淮在背后撑着才勉强站立。方淮不住小声劝慰,他根本听不进去。憋屈压抑了两年的情绪,两年来无数次想要质问的话语,他根本克制不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朕……父皇龙驭上宾之时,难道不是将朕和大昱的江山,托付给你的吗,皇叔祖……”
他呜咽地哭着,顾不上君臣有别,伏在方淮的肩上。方淮也低声啜泣,扶着他缓缓跪坐下来。郑琨递上绢帕,哑声劝他:“皇上冷静些,莫要悲恸过度,伤了身子……”
泪眼模糊中,眼前忽然一暗,司徒宪跪爬到他面前,竟然展开双臂,将他搂在怀中。
“臣……愧对先帝、愧对陛下!让你受苦了,承世……”
司徒曳瞪大了泪流不止的眼睛,呆呆地被司徒宪拥在怀中。这本是大不敬的行为,是胆大包天的僭越。他本该严词喝止,严厉追究。然而他做不到。被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叔祖拥在怀里,听他用独特的嗓音称呼许久不曾被人唤起的表字,竟使他一阵恍惚。
他鬼使神差地反手环住司徒宪宽阔的背脊,轻声哭泣起来。
“皇叔祖……皇叔祖……朕好想念父皇啊……朕愧对父皇……愧对苍生社稷……”
司徒宪没有回应,只是泪流满面地抚慰侄孙皇帝瘦削的身体,高大的身躯也随着轻声啜泣而不时颤抖。这一幕心酸至极的场面,惹得方淮和郑琨也不住流泪,叹息不已。
等司徒曳平静下来,对司徒宪说话的口气明显发生了变化,颇有几分心平气和地询问他是怎么来到颍州的,是不是自己发布的讨逆诏书已经送到了江南皇宫。司徒宪否认了。
“臣并非前来替吴王和太后辩解,也并未见到陛下的诏书。早在这之前,吴王和太后得知陛下已经逃离平栾,便决定将陛下迎回镇宁、再登大统!”
“这不可能!”方淮脱口而出,“倘若吴王和太后有维护陛下之心,怎会做出擅自登基称帝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渤海王官居大司马大将军,毫无疑问是江南朝堂之首,可不要推说不知!”
司徒宪冷冷地回答:“京兆尹如此说,未免过于偏激。登基称帝,不过是做给北茹人看的障眼法,为的是不让他们以陛下为口实牵制我朝。同时也是让他们明白,扣押陛下毫无意义,不如及早将陛下放回……”
司徒曳幽幽地说:“可是,北茹王刘辉亲口告诉朕,他曾向母后提议用财帛和土地将朕赎回,被母后拒绝了……”
“纯粹子虚乌有!臣并未听闻北茹王曾有此提议!”司徒宪义正词严地说,“太后是陛下的亲生母亲,若能用钱财土地之类的东西将陛下赎回,太后怎能不照做?刘辉这分明是在挑拨陛下与太后的母子之情!”
司徒曳默默无语。回想起司徒玮和刘辉当时说这些话的目的,无非是打击自己、让自己感到痛苦罢了。母后……即便喜欢泽方,终究……终究也不会那么狠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是不是呢?
他轻轻阖上眼帘,长叹一声:“朕……只是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凄惨地死在异国他乡。朕那时候,一点都不奢望还能继续为帝称尊……”
睁开眼,他用明亮的眼神看向司徒宪:“事到如今,母后派皇叔祖来接朕回去,朕是不可能去江南的。倘若母后和泽方真心打算再尊朕为天子,就请母后纡尊降贵,带泽方亲自来颍州见朕吧!”
司徒宪不动声色地行礼道:“臣明白了。臣会写一封书信,将陛下的意思转告太后。写好之后请陛下审阅,再派人快马送去镇宁城。在此之前,能否容许臣留在陛下身边服侍?”
司徒曳略加思索便点了头:“朕也有此意。皇叔祖就与朕一道住在宵衣宫吧。皇叔祖是独自前来么?”
“臣带有十名贴身护卫,皆精锐死士,以防路上不测。烦请陛下责令安顿。”
“那便劳烦尚书令了。”
司徒宪不动声色地看了郑琨一眼,依旧面色如常。郑琨当即带他前去安顿,两人客气着出去了。
方淮忧心忡忡地进言:“皇上,渤海王从前在朔阳朝廷便只手遮天、权倾朝野。北茹大军进逼,他号称前去齐地敦促勤王之师前来护卫京城,却一路向南,直奔吴地而去,一去不回!此番又来历不明,实在可疑。陛下为何要将其留下?”
“朕也想听听江南这两年到底怎么样了。怀兴,他终究是朕的长辈。贪生怕死、贪恋权势,这些事,朕都知道。反正朕也不会再用他,留下来问问消息,又有何妨?再说,若能不战而屈江南,不也很好?”
方淮摇头:“臣以为这绝不可能。”
“嗯……”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还请陛下多多防范。是否应该早些知会李襄王一声?”
“……朕自己会告诉他。”
方淮见小皇帝态度暧昧,想到李景肃的复杂立场,自觉不便多言。只是心中的忧虑之情,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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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宪环顾了郑琨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解下衣袍坐在了卧榻上。
如他所想,一切都很顺利。
秘密离开平栾之后,他小心翼翼地隐藏行踪,躲在代国、襄城、颍州三方势力的边界附近,打探了一阵消息。他是带着二十名亲信死士北上的,这些人都是他豢养多年的忠犬,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人数少而精,不惹朝廷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