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拥立皇帝，也该拥立我们自己的阿鲁达！”

“就是！就是！我们拥立阿鲁达做皇帝！” ㈨⒔91㈧350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也利桢仍旧不动声色，既不阻止也不表态，摆明是想看看司徒曳如何应对。李景肃也不好插手。他知道也利桢的意思。虽说事先已经通过气、也基本上接受了，身为一族之长，总要亲自确认即将合作的盟友的能力，才能放心将全族的前途交托出去。

司徒曳忽然转身，面对全体与会者，朗声用北茹话说道：“如果你们想一辈子在草原上逐水草而生、风餐露宿，与邻近部落争抢打斗、居无定所，那请自便！！”

众人被他说得一愣。他紧接着说：“倘若你们以为可以凭借两个部族的力量同时对抗草原上的刘辉和中原的昱朝，那也请你们自便！朕今日的提议，绝不是为了利用、欺骗诸位，更不是为了将北茹变为中原的奴仆！”

李景肃适时接过被镇住的场面，朗声道：“身为李氏阿鲁达，我很感谢我的族人对我的支持，也感激朋友的跟随。所以，我认为自己有义务带领大家追求更好的生活！

“如今草原上的局面，我们两个部族无疑居于劣势。刘辉不仅有北茹六部中的其余四部，还有东方和北方一些零星小部族。而我们能够联合的，只有先零等几个曾经与我们有仇怨的部落。我们不能指望他们和我们一条心，甚至还要提防他们从背后捅刀子。

“倘若我们与中原联合，我们能够利用的空间和人手，一下子便能翻上几番！联合，而非同盟，即是说我们的土地也是中原人的土地，中原的土地和城池，也将是我们的土地和城池！这是比同盟更为强大、对我们更为有利的关系！

“有了中原的财富和智谋，加上我们北茹勇士的英勇善战，刘辉何足为惧！？不论先零还是可浑，哪个小部落还敢与我们对抗？北茹草原终将被我们统一！天下四海，我们将与中原兄弟共享！你们难道不愿意拥有那样的未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人出声道：“有那样的好事？中原的土地会变成我们的？”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方淮代替司徒曳答道，“只要遵循新朝的典章法度、效忠皇帝者，皆属我朝子民，皆有资格择地而居、择优为业！”

有人喊道：“我才不要去中原种地！在草原上多自在？”

方淮微微一笑：“择地而居，择优而业，自然是因人而异。有人喜欢草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有人喜欢春种秋收按部就班。有人喜爱读书写字，向往入仕为宦。有人热爱舞刀弄剑，立志建功立业。人各有志。永嘉帝想要建立的国家，正是希望让每个人发挥所长、各司其职。北茹出身的读书人也可以做官治天下，喜爱武艺的中原人也能与草原男儿并肩作战，不是很好吗？”

有人小声议论“听起来好像不错”，点头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时有人高声问：“可照这么说，要建立这样一个国家，拥戴我们的阿鲁达做皇帝，不是也说得过去吗？为什么非要是你？”

发问的是李氏的年轻安达，拥立李景肃称帝的心思显然还未打消。

方淮不紧不慢答道：“中原广大，人民众多。若要统御如此众多的人民、如此广大的土地，中原出身的天子，不是更能凝聚民心民意？并且，李氏阿鲁达年富力强，也利氏阿鲁达老成持重，在我看来，实在很难选出一人，称帝为尊！”

也利桢终于开口表态：“我们也利氏并不打算与李氏相争。若是景肃有意称帝，我们当然也会支持。不过中原人大概是不能接受一个北茹人做皇帝吧？到时候，我们两族夹在刘辉和颍州的中原人之间，腹背受敌怕是免不了。作为族长，我并不希望让族人过这种日子。”

“永嘉帝出身正统，仁德宽厚。传国玉玺失而复得，也能彰显上天授命之意。即便国号更改，以陛下之仁德、北茹二部之勇猛，必定能够四海归心、天下一统！”

“可是你们中原人明明打不过我们，凭什么能来号令我们呢？”刚才说话的年轻安达站了起来，“你们要怎么证明，你们中原人有能力与我们并肩作战，而不只是想利用我们的军队？你们连皇帝都被我们俘虏了！”

司徒曳被戳到了痛处，脸色发白。李景肃脸上也不好看，但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斥责一心忠于自己的族人。

这时郑燧忽然上前一步，大声道：“我乃颍州刺史之子、参军郑燧！我要求与你决斗！若我赢，是否能够证明中原人有能力与北茹战士比肩！？”

郑燧此举出人意料，司徒曳心里一紧，方淮也十分紧张。但郑燧的话已经说出口，无法收回除非对方不接受他的决斗邀请！

那个年轻的安达显然一脸正中下怀的表情，刚要开口，一个人影忽然跳出来挡在他身前，大笑道：“既然要决斗，当然要派出最强的战士才有说服力吧？李昆儿，去年的‘襄城第一勇士’可是我李景溪！你还是把这决斗权让给我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李景溪已经自说自话把自己的佩刀解下来递给了郑燧。

“来吧！你提议的决斗，可别反悔！”

郑燧一咬牙，狠狠瞪了李景溪一眼。

“出去吧！屋内狭小，我怕打伤你不好看！”

这张写了好久，费了我好大劲……

可还行？

第00112章 一一〇、倾心为你（4）

郑燧会提出决斗的要求，正是因为他熟知北茹的风土人情。要想折服尚武的北茹民族，只有展现出能够战胜他们、至少能够与他们匹敌的武力。道理讲得再多、再透彻，也不如打败一个北茹战士，更能令他们心服口服。

他自忖使出全力豁出命去拼，至少能跟那个公然表示不服的年轻安达打个平手。只要不输，自己就算是赢。至于以命相搏的后果，他顾不上考虑太多。

却没想到李景溪会跳出来，强行挤掉李昆儿。郑燧一时间心情复杂，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跟无关紧要的人决斗，自己还能豁出去博一个鱼死网破。对手换成了李景溪，要他怎么办？真刀真枪打起来，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勇猛的李景溪的对手。

赌着气怀着怨，他一上来就使出了不要命的杀招，刀刀都是凌厉的进攻路数，根本不考虑防御。李景溪也不含糊，眼疾手快，力气又大，接他的招式游刃有余。郑燧心里更气，发了狠的猛攻，手中的环首刀虎虎生风，看得围观的北茹人不住叫好。

司徒曳胆战心惊地喊了一句：“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彼此！”

李景肃看得却有几分纳闷。郑燧主动挑战，他确实没想到，不过应战的如果是李昆儿，他猜郑燧是有五分胜算的。对郑燧来说，只要不输，就是赢了。但对手换成李景溪，郑燧是百分之百打不过的。整个李氏部族能赢得了景溪的，只有未受伤前的自己。

然而李景溪此时此刻的表现，却像是与郑燧势均力敌一样。他的动作十分巧妙，看起来确实像全力以赴，不了解郑燧真正实力的人会认为他们俩旗鼓相当。只有李景肃和穆陵这样真正知道二人深浅的人，才能看出实力远在郑燧之上的李景溪才是这场决斗的主导。

看透这一点，李景肃便能看穿了堂弟的真实用意。

可惜郑燧看不透。决斗场上的郑燧几乎是怀着恨意，刀刀毙命般砍向李景溪，逼得他无法再从容应对了。

瞅准两人贴近的机会，李景溪小声问郑燧：“你发什么狠啊！真想杀了我吗？”

郑燧愤愤地说：“不是你跳出来捣乱吗？你武艺在我之上，不拼命，我怎么赢你！？”

“笨蛋！”李景溪小声骂了一句。

“混蛋！”郑燧毫不示弱。

李景溪翻了个白眼，心想中原士人原来都是笨蛋！亏自己之前还以为他是个聪明人！

下一刻，观战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李景溪和郑燧已经双双倒地，一左一右摔在两边。仔细看时，李景溪肩上挂彩，郑燧胸口一个硕大的脚印。

李景溪左肩上一片血迹，起身大笑：“想不到你还挺有两下子嘛！我小看你了！”

郑燧跟着鲤鱼打挺跳起来，脸色古怪地看着他，并不回应。

李景肃不失时机地大声宣布：“到此为止！两人实力相当，不分胜负！”

方淮紧跟着对北茹众人大声道：“颍州参军与襄城第一勇士战成平手，是否足以说明中原勇士与北茹战士旗鼓相当，足以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