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们虽然心惊胆颤,知道这是不折不扣的谋反作乱,但也不能不恪守职责。也利撒罕当即指挥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攻城木桩推上前来,准备撞门。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忽然听到门内一阵杂乱喧哗伴随着争吵,原本弯弓搭箭的守卫们也都乱哄哄的没了章法。也利撒罕心里一阵纳闷,随即看到两扇厚重的宫门竟然缓缓打开,李景肃、李熙、李景溪、郑燧等人,带着分散潜入宫中的李氏私兵,堂而皇之的从宫门内走出。

“景肃!!你没事吧!?”

李景肃脸色苍白发青,身上几乎全是血。也利撒罕急忙跳下马奔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他觉得如果不这么做,下一秒钟,李景肃就会在他面前昏倒。

“景肃!你伤得怎么样?你们怎么出来的?”

“快走。”李景肃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刘辉只答应放我们离开王宫。出了宫门,他就可以调动全城所有兵力来追杀我们!快走,撒罕!先去北军营与银汇合!”

“好!”撒罕明白现在不是详细说明的时候,打了一声呼哨。

训练有素的骑兵们立刻听从命令,接应没有马匹的同伴上马共骑。李熙带进宫的人手大约在四百人左右,很快便全部被接应上马。两人共骑一马的人在中间,仍旧单人单骑的围在外围形成护卫阵型。

带着司徒曳的郑燧被单独给了一匹马。李景溪也是单人单马,贴身护卫他俩。李景肃则与穆陵共骑一马。穆陵又激动又心疼,泪如泉涌哽咽不止。李景肃忍着伤痛,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辛苦你了,穆陵。牺牲的兄弟们,等回到襄城之后,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吧!”

全体拨转马头准备撤离时,刘辉的怒吼远远从身后传来,大喝道:“也利撒罕!你也要跟着李景肃造反吗!?”

也利撒罕和李景肃一起回头,匆匆包扎了右臂伤口的刘辉骑着马追了出来。王宫禁军的编制中骑兵较少,因而跟在他身后的大都是步兵。

也利撒罕冲着刘辉大笑:“没错!我就是要跟着他造反!我忍你很久了,刘辉!要不是你非要把景肃逼反,我不知还得等多久呢!”

刘辉气得咬牙切齿:“好啊!原来你们也利族才是狼子野心、图谋已久!?”

“哈!狼子野心我们没有,只是觉得你不配坐在北茹王的宝座上,由来已久!你也别想着用我的部族来威胁我,也利撒罕此来,表明的是整个也利一族的意思!”

说着他刻意瞥了一眼刘辉断掉的右臂,转身策马,大喊一声:“我们走!”

“放箭!!”

刘辉的怒喝从背后传来,意料之中的箭雨紧随其后。也利的骑兵们早有准备,纷纷用圆盾护住头部。王宫禁军以步兵为主,跟不上骑兵的速度。只要躲过最初两轮齐射,跑出弓箭的射程之外,即可脱险。

出城的过程相当顺利。预先留在城门处的两千步兵确保了退路,等他们赶到时,城门内外的小规模交战已经被肃清。闻讯赶来的禁军一开始不知深浅,想要夺回城门。几番小规模交战被击溃之后便不敢贸然进攻,正在等待更多兵力集结。

李景肃和也利撒罕当然不会浪费这种时间,一口气冲出城外,全体撤进了阖罗银的北军大营。

阖罗银早已等了一个晚上,望眼欲穿地盼来了全身而退的同伴。北军一半的兵力跟着李景润去了襄城,空出来的营地正好安顿也利撒罕的军队以及襄城李氏的私兵。将士入营之后,阖罗银随即下令关闭了北军大营,进入防御态势。

深夜之中,北军大营人声鼎沸,将士无眠,马匹嘶鸣。各支部队都在清点人数,北军的士兵则帮着同僚安顿、护理伤员。经历了激战的士兵们都很兴奋,彼此热烈地交谈着。在一片兴奋的议论纷纷之中,李景肃出现在军营正中,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也利撒罕和阖罗银。

李景肃换了件外袍,既看不出受伤也看不到血迹。面对齐刷刷盯着自己的士兵,他朗声道:“兄弟们!我李景肃感谢你们今夜的浴血奋战!也感谢你们愿意与我站在一起!”

“李将军!我们听你的!”

“我们愿意为将军效劳!”

“我们只听将军的!”

士兵激动的呐喊此起彼伏,李景肃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让士兵们重新安静下来。

“你们将性命交托给我,我一定会肩负起这份责任,用荣耀与富足来回馈你们的忠诚和奋勇!从今天起,我将与你们同生共死!我们的命运前途,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再不会听从暴君之命、任人宰割!”

士兵爆发出欢呼和呐喊,狂热的气氛席卷了整个军营。李景肃满意地看着这样的场面,慰问了一些士兵之后,转身离开军营,回到阖罗银的中军帐。

一进营帐,他便径直向前倒了下去。

三连达成!下次是后天更新啦~

刘辉对自己狠吗?疯批归疯批,还是有点王霸之气的,比如不会食言反杀。

要是他愿意,老李早变成刺猬了……

也利撒罕为什么想造反呢?他不是想当王,他只是不喜欢刘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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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6章 九十四、无月之夜(5)

李景肃没有昏厥。他的身体实际上已经到了极限,但潜意识里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昏倒,将前来营救自己的、跟着自己走上不归路的亲人、朋友、部下、士兵置于群龙无首的境地。事情因自己而起,自己必须背负起这份责任。

回到营帐时,在士兵面前强装无事的身体终究还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不过顽强的意志硬是支撑着他保持了意识的清醒,跟在身旁的也利撒罕与阖罗银及时扶住他,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进帐中。

“快躺下!你撑着这样的身体跟刘辉决斗,再不能勉强了!银,能不能想办法从城里找几个大夫?”

阖罗银面露难色:“我这北军的两个随军大夫,已经是京城禁军中最好的了。知道将军受伤,早早让他们做好了医治准备,可……将军非要他们先去治疗永嘉侯……”

两人都用怨怼的眼神看向李景肃。他们也不是不关心司徒曳的伤势,只是对他们来说,终究还是李景肃更重要些。

李景肃不假思索地驳斥:“他的伤更要紧!我再不济也只是废一双胳膊,可他……”

他想起司徒曳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努力地稳定了一下情绪,沉声道:“除了他的伤要紧,郑燧和景溪身上也都有伤。你这两个大夫虽然高明,却也远远不够。而且,我们也不能在北军营久留!”

也利撒罕点头:“没错!北军营毕竟只是个营地,并非坚城堡垒,难以据守。景肃,我们终究还是要退回襄城吧?”

“是。我们终究还是要回襄城,才能图谋大业。撒罕,你父兄的意思虽然已经表明,但今后具体该怎么办,我也并未与他们详谈。你们也利一族,真的要与李氏共进退,与刘辉彻底决裂?”

也利撒罕大笑:“这还用问?我刚才不也说了,我来,不是代表我个人!我们也利一族选择追随李氏,也不全是因为我与你的私人情谊!”

李景肃应了一声“好”,看向阖罗银:“你呢,银?”

阖罗银笑道:“我比不上也利将军,追随将军您,只是出于我和北军将士对将军的仰慕和忠诚。将军您来找我时,我便做出了决定,即便与部族决裂,也要誓死追随将军!”

“银,你和北军的忠诚,我李景肃绝不会辜负!”

也利撒罕用力拍了拍阖罗银的肩,宽慰道:“咱们北茹人本就是一家,早就不该分什么六大部族了!多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