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后颈的位置,甚至还能看到一个清晰到了极点的牙印,让人甚至没有办法用“蚊虫叮咬”这种自欺欺人的借口来说服自己。

“这是……什么?”游弘方听到了自己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扭曲而失真,好似来自一个全然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看到面前的人定定地看了自己一会儿,忽然弯起双唇,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而后毫无留恋地收回目光,再次迈开脚步,朝着那不远处的客厅走去。

身体里某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断了。游弘方猛然上前两步,一手掐住了陶青山的肩,强迫着他转过身面对自己,从喉咙里发出的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我问你这是什么?!”

“是谁”质问的话语还没有完全出口,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就陡然间在脑海当中闪过,游弘方不由地微微睁大了双眼。

“……季关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个名字给说出口的。

“是他?”像是想要嘲笑自己这个荒谬的猜想似的,游弘方扯了下嘴角,看向陶青山的双眼当中,却充满了惶恐与慌乱,仿佛试图从这个人的脸上,找出任何能够否定自己结论的痕迹。

但陶青山的眼中,依旧是一片死水一般的平静在这种情况下,如同最大的嘲讽。

“怎么……可能?”掐着陶青山肩头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开来,被陶青山轻易地就挣了开来,“为什么?”

这句话,却不知道是在问陶青山,还是在问那个刚刚离开的人。

“或许你可以亲自打电话问他。”温和而诚恳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陶青山没有去管那落在了地上,和抹布做了伴的围巾,终于成功地离开了厨房。

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让游弘方陡地惊醒过来。他看着陶青山后颈上,那显眼到刺目的痕迹,从未有过的高涨怒火倏然间就席卷上来,让他两步就追上了前面的人,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另一边走去,手上的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陶青山的腕骨。

一楼自然也是有浴室的。

比二楼设置在房间里的那种要小一点,也没有安置浴缸,按照原本的设计,是给住家佣人使用的。只不过,这栋屋子里并没有雇佣这样的人,这里也就一直没有被使用过。

后背随着游弘方的动作,重重地甩到了墙上,陶青山闷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冰凉的水流就从头顶冲刷下来,只一瞬间就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让那棉质的布料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于是那些前一个晚上留下的痕迹,就变得万分明显起来

不光是在他的脖颈、胸前还有小腹,甚至连腿根内侧,乃至更私密的部位,都能隐约看到。

任谁都能想象得出,那场发生在对方与另一个人之间的性爱的激烈程度。

【作家想说的话:】

感觉这里会是大噶喜闻乐见的剧情,加一更早点放出来啦,嘿嘿嘿

45戛然而止的怒气

胸口的怒气翻腾得更加厉害,游弘方动作粗暴地脱掉了陶青山身上的衣服,把头顶的花洒开到最大,直直地对着面前彻底暴露了出来的身体。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关,一遍又一遍地搓洗那些艳丽的、密布的、昭显着这个人的背叛的印记,动作用力得仿若要从上面搓下一层皮来。

陶青山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是安静地靠在墙边,任由眼前的人将自己的皮肤揉搓出大片的红,被冰凉的水流冲过,就生出一阵阵奇特而尖锐的疼痛。

然后轻快的手机零售,就在安静的浴室当中突兀地响起,如同蓦然敲下的棒槌一样,让游弘方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的手还按在陶青山的肩上,那里接近锁骨末端的位置,有几点被啜吸出来的深红吻痕而比那更刺眼的,是成片被揉搓出来的粉。

游弘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在那冰凉水流的冲刷下,无法止住的轻微颤抖。

他到底在做什么?

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似的大脑当中,满是嗡嗡的声响,游弘方看着面前,甚至没有抬头朝自己看上一眼的人,没有丝毫血色的双唇张合了数次,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手忙脚乱地把花洒调到了热水的一边,企图用这借来的温度,驱逐走自己带给对方的寒冷。

“对不起,我……”游弘方上前一步,想要把人抱进怀里,却被对方抬起手,轻轻地挡开了。

“够了吗?”他听到了陶青山的声音,这个人终于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却如同真正的灰宝石一样,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的温度,“够了就出去吧。”

那平淡到听不出任何起伏的声音,甚至比过去对方说出“讨厌我就好了”的时候,还要让游弘方感到心慌。

他宁可眼前的人为自己的行为愤怒、抵抗、落泪,甚至抬手给自己狠狠的一拳也好过像这样,仿若往深海当中,投入了一颗盐粒一般,激不起一丁点回音。

“我……” 游弘方还想说点什么,面前的人却忽地弯起了唇角,伸手指了指他口袋里还在响的手机:“不接吗?”

“或许是工作上的事情呢?”陶青山仰着头与游弘方对视,那双倒映着面前的人的眼睛里,却好似丝毫没有对方的存在。

可那看过来的视线,却又是那样的温暖、柔和如同人们对于“温柔”这个词的,最标准的答案。

游弘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就仿佛连自己发声的能力,都一并被这目光所剥夺了一般。

只余下了满地的碎屑。

他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在那长久的注视之中,逃离了这个太过逼仄狭窄的浴室。而那近乎狼狈的脚步声,很快就被没有停歇的流水声掩盖。

陶青山注视着忘了被关上的浴室门,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脱力似的贴着墙面滑落下去,在冰凉的地面上蜷缩撑一团,还因大力揉搓而泛着薄红的双肩,在水流造成的蒸腾热气当中,止不住地颤抖耸动。

良久,陶青山才收紧了搭在手臂上的指尖,抬起了自己埋在臂弯里的脸露出在水流冲刷下绽放的,明媚到了极点的笑容。

感情是可以消磨的,疼痛也是可以拉远试图靠近的距离的这个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能够在残忍而持续的伤害当中,保持那份自以为的深情呢?

陶青山仰起头,任由头顶落下的暖热水流,打在自己泛红发烫的面颊上。

他似乎,真的找到能够切实让游弘方讨厌自己的办法了。

只不过,到时候,他的这场婚姻,大概也会真的彻底结束。

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份被放到陶青山面前的结婚协议,从一开始,就是意外之喜。

只要那个人那个他喜欢的人,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就好了。

至少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件无法达成的事情。